我先是感恩戴德:“老板,您可真是好老板。”但我一轉念,道出了實情:“不過,我和黎至元現在沒什麼關係了。”魏老板卻也不吃驚,隻是說:“沒關係了?那你不早說,浪費我跟你解釋這麼多。”我賠笑。
分分合合在魏老板眼中是件特自由也特無所謂的事,真不知道我何時方能修煉出這等心境。
魏老板去北京的航班延誤了,於是他說:“你也不許走,你去改晚一班。”我服從,把四點的航班改成了六點的。我還奉命買了一副撲克牌,陪著魏老板玩兒。他的牌技實在不怎麼樣,而我也不愛阿諛奉承。末了,我贏了他六十多塊錢,而且還是美金。
我在飛機上捧著厚厚的資料冊思念黎至元。他沒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有關魏夫人對我的警告,其實他同我一般無辜。而我,則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我接受了肖言的吻,心還跳得怦怦的。
我埋頭於資料。黎至元說的對,如果我還不想和肖言結束,那麼我就不應該和他開始。一切都過去了,我和黎至元的交往也過去了。但我心中那道小口子怎麼又在滴血了?有多久沒見過他眼角的紋路了?他,有沒有想過我?
到了南昌時,那公司派去接我的司機已經候得打上瞌睡了。他舉著個寫著我名字的牌子,靠在牆角,閉著眼,張著嘴,看得我都不忍心叫醒他。我輕輕咳嗽了一聲,他卻嚇了一哆嗦。
目的地是在南昌市南邊的一個城市,司機載著我又足足行駛了100分鍾。我在車上睡了個東倒西歪。討生活是件不容易的事,人人都像睡不醒一樣。
我趴在酒店房間的窗台上,窗外正對著我的那盞路燈閃爍得比我眨眼睛還要頻繁。這城市除了工廠還是工廠,我感歎:為什麼我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要被派遣到這麼個荒蕪的地界?我沒什麼值得葛蕾絲羨慕的,姑娘家的,就應該朝九晚五,工作之餘看看雜誌美美容。
我抱著資料冊入睡,朦朦朧朧中回到了學生時代,全校學生開大會。校長說請溫妮同學上台,我就趾高氣揚地走了上去。校長說,溫妮同學是今年最命苦的學生,大家請鼓掌。我站在台上笑吟吟地給大家鞠躬。
這夢算不得噩夢,所以我並沒有驚醒。我之所以醒,是因為酒店服務員來擂我的房間門,一邊擂一邊喊:“客人,醒醒,著火了,著火了。”我一激靈坐起身來,心想:魏千金來放火燒我了。我越想越覺得冤枉。我都離黎至元這麼遠了,她怎麼還不放過我?
我光著腳打開房間門,衝到了樓道。一個女服務員拉著我就跑,硌得我雙腳生疼生疼的。
而其實,火災是由我隔壁房間的客人引發的。服務員告訴我,他抽煙抽著抽著就把窗簾抽著了。這是最常見的火災根源了,遠遠大於魏千金來縱火燒我的可能性。火勢並沒有怎麼蔓延,不過濃煙滾滾的陣勢卻是令人人心惶惶。
酒店給我換了另一層樓的房間,還向我不住地道歉,我嘴上說沒事,沒事,卻在一關門後,就撲倒在床上哇哇慟哭。我昔日的男友黎至元如今已是對我不理不睬,若是我不幸真在這異地他鄉燒了個黢黑,怕是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了。盼著男人長情,還不如盼著海枯石爛。
我一邊哭一邊給黎至元打電話,電話響了兩響,我就掛斷了。我一邊抽搭一邊想:我該對他說什麼?我能對他說什麼?
黎至元始終沒給我回電話。這混賬東西,見我打給他,也並不回給我。我把棉被踹了個天翻地覆,心裏才暗暗解了氣。
我收到了肖言的短信。他說:突然夢見你,醒了。我沒有回複肖言。我跳下床把手機塞進了沙發的坐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