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誰是人精大賽的冠軍(1)(1 / 3)

丁瀾搬走後,我覺得寂寞極了。我從客廳這頭溜達到那頭,再從那頭溜達回這頭,盼著能有人來敲敲門,發發廣告收收物業管理費也好。我打電話給我媽:“媽,您來上海陪陪我吧。”哪知,我媽竟說:“女兒,你是內心寂寞,媽幫不了你的。”

魏老板又炒了一個夜班的操盤手,他說得好聽:“那誰啊,我這裏廟小,你啊,還是去另謀高就吧。”魏老板就是魏老板,就算經濟不景氣,也還是照樣吃著最好的山珍海味,穿著最新上市的名衣名鞋,隻不過,舍不得給那麼多人發薪水了。留下來的人整日忙得不可開交,卻又忙不出個所以然來。一個接一個的板塊受到金融風暴的拖累,任何頭頭是道的分析都比不過市場自主的沉沉浮浮。

魏老板請公司的人吃飯,他覺得,留下來的要麼是他的心腹,要麼是他的左右手。飯局上,魏老板還請來了他那個親密的女主持人。女主持人沒有化妝,臉色蠟黃,眼圈青黑,像是營養不良又勞累過度,而她帶著的那個形影不離的助理,反倒比她白嫩。魏老板點了相當氣派的菜,談吐間也相當大氣,說什麼“這點小風小雨根本不值得恐慌”。我悶頭吃菜,心想你就差上金融界的十大恐慌人物排行榜了。

女主持人又隨和又幽默,雖不光豔,卻也並不比鏡頭前遜色。怪不得魏老板打腫臉充胖子,也要在她麵前風度翩翩。男人都一樣,無論年紀財富身份地位,為了心儀的女人,也都難免做些蠢事。

黎至元也為我做了蠢事。他在半夜三更給我打電話,說在我家樓下,問我能不能見見他。我睡得迷迷糊糊:“我的飯友,你是要找我共進夜宵嗎?”黎至元卻說得直白:“不是。溫妮,我突然想念你,非常想念。”我一下子就清醒了,心怦怦然起來。

縱然肖言的手在我身後拉扯著我的衣襟,黎至元也終於決定要把我向前拽一把了。

我下了樓,看見含苞待放的黎至元。風不大,輕輕撩著他的頭發。我一直覺得他有如大樹,這麼一來,倒真切應了一個詞:玉樹臨風。我走向他,竟發覺他神色中有一點點尷尬。他匆匆開口:“我從公司出來,突然想見你。猶豫了半天,還是來把你吵醒了。”我笑了。這廝,工作到天都快亮了,竟還有力氣來思念我。我轉了轉脖子:“你應該再多猶豫一會兒,這樣我就能好好睡到天亮了,你正好接我去吃早餐。”黎至元卻反駁我:“不行,那樣的話,你永遠不知道我對你的真正態度。”我歎氣:我怎會不知道,我隻不過是裝作不知道罷了。

黎至元把我抱進懷裏:“我沒想到,我會在三十七歲時,對一個小女孩有這樣的衝動。”我仰著頭抗議:“別再叫我小女孩,我也已經曆過大風大浪。”黎至元失笑:“大風大浪不好玩,不如你就停在我這粼粼的湖麵上吧。”我追根究底:“你又要說愛太沉重了嗎?你又要我做你夥伴般的伴侶了嗎?”黎至元又反駁:“愛是不是沉重我不知道,但我覺得,我是愛你的。”我提問提上了癮:“不是夥伴般的愛?”黎至元則搖頭搖上了癮:“不是,是愛情的愛。”

我安寧地閉著眼睛,像是真的有一艘船,駛進了平靜的湖麵。真的是春天了,連夜,都不那麼冷了。

我沒有答應黎至元說我這艘船會停下來,卻也沒有不答應。我知道這樣對黎至元不公平,但他又說了一遍:“溫妮,我並不介意等你。”我倒是希望我這艘船能突然拋錨,停在黎至元這裏再也動不了,要是肖言叫我去他那裏,我也隻能說:“不好意思啊,拋錨了,動不了了。”想及肖言,我的身子又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

第二天,我去公司的路上,意外地看見了葛蕾絲。她穿著豹紋的貼身裙,嘴唇畫得像是要滴下血來,令我幾乎認不出她。她挽著一個白人老頭子,年紀足以做她的大伯。葛蕾絲看見了我,卻裝作不認識。有沒有錢是一回事,光不光彩卻又是另一回事。上海太小,誰也躲不開誰。人的貪心卻太大,總覺得人生短短數十載,要享盡富貴榮華。

魏老板把我叫進辦公室:“溫妮,覺不覺得工作辛苦?”我大驚:“怎麼?您也要我另謀高就嗎?”魏老板連連安撫我:“不不不,我隻不過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做夜班。你知道的,做夜班才能更融入市場,對你有好處的。”這話不假。每天白天我上班時,美國那邊都在呼呼酣睡,我研究來研究去,都像是紙上談兵。我點點頭:“好吧,不就是改改生物鍾嗎?行。”做分析師就像軍師,而操盤手,才像真正上戰場的大將軍。我頓時躍躍欲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