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他說這句話,已經等了一千年。
肖言也是等不及的。他甚至不願意在喬喬生下他的孩子後,再把她推向別人的懷抱。他竟然妄想把喬喬指揮到如此田地,讓她一邊盡著妻子的義務,一邊向牆外生長。
不過,肖言大錯特錯了。喬喬始終不是他口中那個“沒腦子的女人”。喬喬說:“溫妮,我不會讓他得逞的。”喬喬比肖言道行深厚,她看上去服服帖帖,卻揣摩了人人的心思。在肖言不露聲色地鋪墊著她“紅杏出牆”的未來時,她卻暗中在肖言的唯一一條道路上砌了一堵高牆。
肖言在喬喬適合懷孕的日子裏辛勤地做著丈夫對妻子該做的事,但他卻不知道,他的妻子一次又一次地偷吃下了避免受孕的藥。
喬喬的這通電話,沒有任何問句,連一點點詢問的語氣都沒有。她隻是要讓我知道,肖言和她在如此荒唐地較量著。她也揣摩了我的心思:我接受不了如此心機深厚的肖言。
她就是企圖讓我不能接受他。
魏老板信守著他的話。他不讓我睡覺,非要教導我操盤。而當大筆大筆的資金在我手下出出入入時,我平靜得像個慈祥的老太太。因為,喬喬已然奪走了我所有的熱情。魏老板不滿地看著我:“你怎麼這麼平靜?嫌我手底下錢少?”我手指交易屏幕:“這不是小兒科嗎?”魏老板氣得幾乎背過氣兒去。
黎至元在淩晨三點來接我。三點,是魏老板應允我的時間,可以回巢小憩。
我蜷在黎至元的車上,覺得要是沒有一層皮肉,我的骨頭就會散落一地。黎至元撥了撥我額前的頭發:“你上夜班,我的工作量也跟著增加了。”我向他轉了轉:“要不你給我請個保鏢?”黎至元拍了一下我的額頭:“我就是保鏢。”我費盡了力氣大笑:“哈哈,寶刀不老。”
我問黎至元:“你會為我做任何事嗎?”黎至元回答得很謹慎:“任何事?不。”我嗔責他:“你根本不愛我。”黎至元審視我:“溫妮,你困糊塗了嗎?”我已經不困了,我隻是心亂如麻。我又問:“黎至元,那你會不會為了我傷害別人?”黎至元反問我:“我算傷害了傑西卡嗎?”我馬上搖了搖頭。黎至元和傑西卡的牽連,更像是傑西卡想捕食黎至元。黎至元安心道:“那我不會。為了你而傷害了別人,你也並不會覺得幸福,是不是?”
黎至元又一次,在我的循循善誘下,說出了我的心思。肖言為了我,傷害著喬喬,而我,並不會為此覺得幸福。
到了我家樓下,我在車座上依依不舍。黎至元卻攆我:“快回家睡覺去。”我主動撲到黎至元身上,抱住他:“你就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有了你,我常常想高呼理解萬歲。”“蛔蟲?你能不能換成‘知己’二字啊?”我卻大大咧咧地說:“都一樣的。”
第二天,鬧鍾工作時,我困得連“辭職”都想好了。我想踹開魏老板辦公室的門,說:姑奶奶我不幹了。可又過了一會兒,我就精神抖擻地洗臉刷牙去了。我心想:熬一夜就受不了了?說出去的話,我溫妮就要和笑柄劃等號了。我又心想:早晚有一天,我飛黃騰達了,我也能不讓別人睡覺。
我沒想到,葛蕾絲還會打電話給我。她說:“溫妮,上次在路上看見你,沒和你打招呼,你沒生氣吧?”我連連說:“怎麼會?怎麼會呢?”要是這就值得生氣,那人人生的氣大概都足以發電供熱了。葛蕾絲是個痛快人:“溫妮,我想問問你,你說,我還有可能回公司工作嗎?”我嚇得合不攏嘴,想說:你也太天真了吧?不過,我還是收斂道:“這,這我也說不好。”凡事不能太早下定論。要是真有一天,葛蕾絲又回來成了我的同事,那太天真的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