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姐收拾過浴室之後就邀我進去洗澡,浴室更是漂亮,除門這邊,其餘三麵牆上都鑲有鏡子,間隔著一幅幅草原風光的美麗圖畫,還有一些類似小壁櫃的格子,裏麵擺滿了各種洗浴用品,洗發水、沐浴露、護發素、活膚水等等應有盡有。肌膚在適宜溫水的衝刷下,愜意的感受油然而生。這舒適的感覺卻很快被我打破,因為在衝洗頭發時我的右肘無意中碰到牆上一個開關,使浴室天花板上的浴霸忽然通亮無比,眼裏沾滿了水,一時間看不清也找不到究竟哪一個是它的開關,浴霸散發出的熱氣使我一瞬間猶如置身正在加熱的蒸籠之中,而且它似乎還蓋著蒸籠的蓋子。為了不至於被蒸熟,我趕緊擦幹身子,三兩下穿好衣服衝出了浴室。
於茜姐第二天告訴我,說我是個大仙,簡直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紅姐從到於茜姐家至今,臉上未曾有過笑容。我記得當時從浴室裏大汗淋漓地走出來,告訴她們去關浴霸的時候,坐在沙發裏的於茜姐淡定又溫和地對我說:即便在冬季,我們也不敢打開浴霸上全部的燈。
關好浴霸,走出浴室門的紅姐在一句‘他打開了浴霸上所有的燈’之後,捂著嘴跑進她的房間,‘呯!’地關上門,接著我聽到屋裏傳出難以抑製的狂笑。
雖然至今我的qq好友中也有於茜姐的名字,但從那晚在她家唯一一次留宿過後,我再也沒有去過她的家。
其原因也很簡單,那天,我洗完澡,和於茜姐聊了一會兒,很快到了傍晚,她說出去轉轉。
我們來到小區馬路對麵一個很大的廣場,穿過幾條小街道,走進那家日本人開的伊藤洋華堂超市,在底樓的食品區選購了很多可以吃的東西,這些東西我幾乎沒有見過,更叫不出它們的名字,小小品嚐了一下,覺得口味怪怪的,不太適應。
於茜姐對日本食品簡直情有獨鍾,她說有空的時候一般都會去日本旅行,因為尤其喜歡那裏的山巒和大海。這一點與我完全相反,很多年以前,我的母親正是感冒後喝了燉鴿子的湯立刻就說不出話來,繼而離開人世,如今每當我看見伊藤洋華堂超市外牆上巨大的鴿子廣告畫,心底立刻湧現要將它生吞活剝的念頭,希望自己手持一架重機槍把它掃射下來。
在超市旁邊那家有日本料理招牌的店裏,各種食品的外觀完全會勾起顧客的食欲,我用過之後感覺不是那麼回事。我想,這與我一直習慣於中餐不無關係。於茜姐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她吃東西的樣子像含羞的小家碧玉,閉著嘴巴吃得很慢,需要咀嚼的食物在咽下喉嚨之前決不張嘴露出牙齒來。
坐在料理店舒服的藍色沙發裏我忽然醒悟,我到成都是來打工的,現在的情形卻完全是在享受,享受於茜姐家裏舒適的環境,享受夜幕下省城璀璨閃爍的街景,享受各種令人垂涎的美食。
她玩得非常無聊時,會去弟弟的公司上班,公司的那間辦公室像她的臥室,即便於茜姐長時間不在也沒有人敢涉足。她說隻要一走進去那間辦公室,屋裏東西若是有人動過她一眼就能看出來,她非常自豪有這樣的本領,如果真有人動過她辦公室裏的東西,接下來於茜姐就會使弟弟的公司變得雞犬不寧,她吵鬧的音量穿過正常人的分貝,完全能與世界著名女高音相媲美。以至她那位身為總經理的弟弟的思緒時常被打亂,本應該叫她為姐姐的稱呼一時間變成了姑奶奶。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在公司的那間如同臥室一樣的辦公室你隨時都可以成為它的主人,”她對我說,“你可以取代我的工作,你要做的事情由我決定,當然,你也可以啥都不做照樣領薪水,呆在辦公室就行。”
於茜姐的話使我感到驚奇和不可信,在我幹過的無數工作裏,沒有一件是輕鬆和不勞而獲的。說實話,若真有那樣的事我也不會欣然接受,以前外婆對我說過的話我從來不敢忘記:嚴格地說,你沒有母親,再婚的父親也形同虛設,我不會與日月同壽,所以你不能與那些完整家庭的孩子相提並論,他們可以得到來自家庭的幫助,而你卻完全不同,一切都要靠你自己,隻有汗水才能換來踏實安寧的生活。
外婆是帶大我的人,她的話對我來說是金科玉律,是聖旨,所以我完全相信躺著永遠也看不到鈔票紛紛從天而降,無端中槍倒是極有可能出現的情況。
那天晚上回到於茜姐家裏,和她沒聊幾句就感覺到陣陣襲來的無法忍受的困倦,她安排我就寢於小一點的那間客房,我認為的客房是由於那裏麵不經常住人,她說頂多同學或好友一時間回不去在裏麵將就一宿而已。
被一陣巨熱弄醒時我發覺自己的頭正躺在於茜姐的懷裏,室內暗紅的燈光照在她豐滿半裸的胸脯上,以致看上去她裸露的雙臂及肥大的胸脯全部變成了紅色。我努力掙紮著要擺脫這紅色的枷鎖,它卻像孫悟空頭上的金箍那樣愈來愈緊,簡直使我不能動彈到快要窒息。我完全明白此刻於茜姐的意圖,卻對她的行為表現出強烈地反感,我覺得即便男女雙方需要做愛也不能以暴力施展,勉強而為會使人味同嚼蠟還浪費精力,我還認為這種事情必須要兩人發自內心的真愛,被金錢或物資左右一定使它寶石一樣璀璨的光芒黯然失色。更何況我一開始就把她當著年長的姐姐,從沒視她為心愛之人,因此,那種人類最原始、最純真、最不可阻擋的性愛就無法燃燒。簡而言之,我根本就不愛她!
於茜姐鬆開了我,又抱住我的頭,在靠近頭發的額頭上吻我一下就轉身出了房門。
睡意已經蕩然無存,這時,有關性愛的東西從我心底湧出。使我記起好久以前的事——霧蒙蒙的秋雨時節,遠離城區的蒼翠青山,以及她那張堅毅中飽含溫柔的臉。我這個她最初印象中的流氓,後來成為她心中永遠不忘的愛人,所用的時間也不過半年。我記得她身上的白襯衣和白皙瘦小的臉,一副平靜安詳又有些憂鬱的神情至今還躺在我一直思念她的心中。盡管應小歐早已消失在茫茫的大地,靈魂也不知飄蕩在浩瀚宇宙的某個角落。然而,記憶讓我知道曾經有過的世間最溫暖、最純潔、最淒厲的愛!它過去的時間不算太長,一九八一年的初夏,不到十七歲的我,與她在我工作地方的初遇,距今也就三十年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