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被讓到左手邊的第一個座位上,王鋒站立在後麵。皇太極坐在對麵,跟隨皇太極的那些人全都找到了座位,李永芳也坐在正座的位置上,雖然是最末的一個。皇太極看著老和尚身後的王鋒,微笑地問:“這位師父如何稱呼?”王鋒沒想到皇太極會注意自己,他有些慌亂,結結巴巴地說:“呃……貧僧……在下……達善……”說完,王鋒感覺有些丟臉,他暗罵著自己不中用。但皇太極卻顯得很謙和,他依舊笑著說:“既來到我大營之中,便皆是我之貴客,達善師父,請坐!”說著,他伸出一隻手臂,示意讓王鋒坐下。王鋒沒想到皇太極對自己這樣尊重有禮,頓時覺得心裏暖洋洋的,他看了一眼老和尚,老和尚笑著點了一下頭,於是王鋒對皇太極恭敬地一施禮,說:“謝四貝勒賜坐!”然後,在老和尚身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皇太極用滿語吩咐了一個身穿藍布長衫的人幾句,工夫不大,就有幾個人端著木盤,給在座的人依次上了茶。皇太極對老和尚說:“聽父汗提及,在我離去之後,大師身體突感不適,我心中為此事,一直掛慮不已。但此刻,觀大師矍鑠如舊,在下便可放下心來了!”老和尚頗為感慨似地說:“唉,古人雲‘人生七十古來稀’,而今貧僧已是耄耋之年,時常有不知名目之疾患纏身,自感暮之將至,大廈即傾。貧僧別無所求,隻想在麵見佛祖之日,心中無有虧欠便可……”
皇太極和老和尚正在寒暄的時候,有個人從大帳外麵走了進來,隻見他一身重甲,腰中挎著刀。王鋒一看,進來的人正是莽古爾泰,他好像換了一套新的甲衣,但那種殺人魔王的氣勢猶在。坐在皇太極旁邊的那些人,一看見莽古爾泰,全都離開了座位,站到了座位後麵。莽古爾泰進來的時候,眼睛就直盯著老和尚和王鋒,王鋒略微低下頭,不敢和莽古爾泰有直接的目光接觸,但他用餘光偷瞄著。
隻見莽古爾泰摘掉頭盔,露出光光的腦袋和一根細小的黑辮子,他把頭盔扔到一個座位上,在皇太極身邊坐了下來。他叉開腿,雙手按在大腿上,眼睛直視著老和尚和王鋒不說話。皇太極用滿語和莽古爾泰說著什麼,但莽古爾泰一擺手,用漢語說:“我早知曉了!父汗此刻正在小堂子裏行儀式,要他兩個和尚前來作甚!”皇太極也用漢語說:“父汗請二位大師前來,是要為我大軍祈福。”
莽古爾泰冷笑了一聲,說:“祈福?我諸申從不信那漢蠻子的何等狗屁神教,諸申有薩滿便行了!”說完,莽古爾泰站起身,一手抱著頭盔,一手拍拍皇太極的肩膀,笑著說:“老八,這回如你願了!明日攻城,你可留在父汗羽下,不必如今日那般,擔心我來搶你功勞了!你我大可比試一番,看誰可先攻破城池,如何?哈哈哈!”說完,莽古爾泰戴上頭盔,笑著大步走了出去。王鋒偷瞄了一眼皇太極,隻見皇太極臉色鐵青,臉上的肌肉猛地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