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屋裏一片昏暗。
天已經黑了。
一陣悠揚的笛聲不知從何處傳來,睜開了眼睛之後卻久久處於發愣狀態的孔上若過了許久才有所反應。
她扭扭頭,抬了抬手,見到的果然是一對肉感十足的貓爪子。再仰頭看看四周,還是灰白的牆,普通的畫。
此時此刻,她隻想大哭一場。早知道得罪孟婆會落得如此悲催,她就暫時忍一忍,當作沒看見她老人家臉上的褶子。
笛聲在此時音調一轉,曲子變得憂傷悲涼,似乎吹奏的人心裏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傷和痛。然而引起她的注意的是,笛聲竟然有些熟悉。
她驀地想起在巫門兩個月的時間裏,幾乎都能天天聽見這樣的笛聲,隻不過那個時候笛聲還沒有如此悲傷和催人淚下。她眨了眨眼睛,似乎不用走到外麵去尋找吹笛之人,她也能想象到那人白衣勝雪,倚欄吹笛,有著說不出清秀、清雅,以及不屬於人世間的超然秀逸。
巫息!
她心裏一陣激湧,連忙站了起來,往門口跑去。對人而言短短幾步路,她卻走得格外艱難,每行走一步就能看見自己身軀上的肥肉在顫抖,不停地顫抖。
老天啊!作死啦!這是一隻貓嗎?
優雅的頸項呢?
柔軟的腰肢呢?
修長的四腿呢?
雍容的體態呢?
上若突然覺得胸口堵住了一顆巨大的石頭,堵得她幾乎要五髒出血了。好不容易從門檻上爬了過去,摔倒在地麵上,她喘了喘氣,抬頭望去。
幽靜精巧的院子,空氣中有著雨後初晴的清新氣息。花木扶疏之間露出精巧的飛簷。廂房、亭子,樓閣都半隱在花木當中。場景如此熟悉,竟是巫息所住的竹猗院。
笛聲悠悠,像是有一根無形的細線,牽引著她一步步向前走。
沿著兩排修竹之間的小徑,穿花拂柳,走得氣喘籲籲。她走一段便休息一會兒,心裏暗暗發誓,就算是一隻貓,她也要減肥!減肥!減肥!
蓮池邊的亭子近在眼前,果然見到一人立於庭中,身姿卓然,正是巫息。上若一邊喘著氣一邊呆呆地望著他的側臉,也許是笛聲的關係,她心裏有些悵然和憂傷,始終不曾在眨眼。
他看起來很好,一如既往,絲毫沒有中毒的樣子。。
她可以肯定自己兩個月以來在他的飲食之中所下的毒的分量已經足夠要了他的命,況且那晚她還特意點燃了淺酌。那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像熏香似的,然後毒性甚烈,與下在他飲食中的毒混合在一起更是能即刻要了他人的命。若非她事先服過解藥,也是萬萬不敢點燃淺酌的。
可是,他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裏。
而她,卻中了他一刀,差點一刀斃命,卻被自己人所殺。雖然沒死,可是做一隻貓,對她而言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真是不公啊!
忽然,從巫息的右側冒出一個妙齡少女。原來那一側靠著茂密的花叢,燭光黯淡,所以上若一時沒發覺到那邊有人。
隻見少女身著粉衣,幽暗的燭光下,纖腰盈盈,輕輕一折,從水麵上折下了一朵白蓮捧在手中,笑意嫣然地望向巫息,目若秋水,端的是一個絕色佳人。
這是誰?為何她從未在巫門裏見過這個女人?她好像和巫息很熟稔親近似的,和巫息站得那麼近,幾乎靠在他的身上了。哎呀!這年頭的小妹妹都這麼不懂矜持嗎?
不知怎的,一見到巫息身邊緊貼著這樣一個美麗的少女,她心裏就有一股火,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把少女扔進池子裏。
“二哥。”少女湊近白蓮聞了聞,發出清妙婉轉地聲音。
二……二哥?
正想衝上去用貓爪子把少女從巫息身上撕開的上若聞聲一愣,目不轉睛地盯著少女的臉。還真別說,這少女的眉眼和巫息確實有幾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