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七月份已過。這一年的盛夏,美目盼兮,嫵媚而多情。有天下班後和水嬰一起吃飯,他告訴我,他有了女朋友。“天啊!”我驚歎道。水嬰顯然被傷了自尊:“你,你,你這是什麼反應?”我抿嘴一笑:“帶過來給我看看唄。”水嬰邊用餐巾紙擦嘴,邊說:“不給。你這張鳥嘴,鬼知道你見了會說什麼。”我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嘴裏,說道:“稀罕。”話雖如此,我其實倒是真有點好奇。料想水嬰也不會說,不過不要緊,改天我尾行跟蹤他。八月第一個周日,柿子生日party,詩詩邀請我參加。我問柿子喜歡什麼樣的禮物,詩詩死不肯說,她說無需帶什麼禮物,人過來就好。“好吧,”我說,“不帶禮物去肯定不成的。如果你不說的話,我就胡亂買了,就是怕買的禮物不合柿子心意,她不喜歡。”“兒童自行車。”詩詩說。我去超市兒童區,挑選了一輛藍色自行車。車頭中間有橡膠做的米老鼠,按上去嘟嘟作響。
柿子的生日party是在動物園附近的一家必勝客二樓,詩詩在門口接我,我們一起上樓。我把禮物送給柿子,柿子怯生生地接過。多時未見,柿子像是長開了不少,越發出落得俊俏可愛,長大了想必也是一個小美女。
來參加柿子生日party的,基本都是詩詩老公的朋友,年齡普遍比我大一圈。由於全是陌生人,我多少有點別扭。隨便吃了點東西,便起身托故告辭。詩詩送我下樓。“回去有事麼?”詩詩說。“沒事。就是這裏的人除了你和柿子,我都不認識,有點古怪。”詩詩點點頭。“陪我走走。”她說。我們沿路走了一段,前麵小區門口有個長椅,便坐了下來。“螞蟻,你記不記得,去年我們一起去歡樂穀?”“當然。你坐過山車的時候,嚇哭了呢!”詩詩嘴角掛滿笑意,顯然是想起了當時的情景。“好懷念哪!那次玩得不夠盡興,改天再陪我去,玩個痛快。”“陪你。”我說。“喂。”詩詩轉過頭,研究我臉上的表情,“你怎麼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有麼?”我詫異道,摸摸自己的臉,“大概是沒睡好。我最近失眠,總是淩晨的時候才能睡著。”“那可不好。數過羊麼?”“數過。”我老實交代,“連你也數過。沒用。”“嘿,你這人。”詩詩伸手指又想彈我的頭,我一躲,她沒彈到。“哎,”詩詩說,“你和悠悠現在如何了?”“還好呀。咦?怪了,你怎麼老問我這個問題?難道想取而代之?”“呸,美得你。我就是有一種直覺,說出來又怕你生氣。”“什麼?”“不知道。總覺得你們不大可能長久在一起。”我胸口一悶,閉口不言。“生氣了?”詩詩晃晃我的胳膊。她左手戴了一副綠色瑪瑙手鐲,手腕一動,便和衣服摩擦,丁當作響。我歎口氣:“也沒有。這裏頭的事的確麻煩得很。總之一言難盡。”“我倒是有個主意。”“嗯?”“我在多倫多的時候,有個關係很好的閨蜜。她下個月回國,介紹給你如何?她人聰明,家世也好,模樣長得也夠端正。”我一臉錯愕:“詩詩,你……”“你別這個表情嘛,”詩詩說,“我又不是要害你。好好考慮下,我很認真的噢。”“得,”我說,“不用考慮啦。我和悠悠的關係雖然複雜,但還沒到另尋新歡的地步。”詩詩雙手一攤:“我第一次做紅娘啊,就這麼無疾而終了?”“紅娘有什麼好做的。雖說每個女人都有做紅娘的潛在衝動,但一般都是越老越愛做紅娘。你還沒老哪。”
“其實我是有點私心。”
“私心?”
“嗯。”詩詩重重地點頭,“有點怕。我們現在雖然是好朋友,關係很好,但人是會變的。
等你有了女朋友,結婚後,多半就不理我了。就算你還對我好,可是你老婆難保會吃醋的啊。
我把閨蜜介紹給你,你們好了以後,我們就可以一輩子做朋友了。”聽了詩詩這番話,我啼笑皆非。不過細品一下她的話,我心裏一暖,有點感動。“別傻了。”我拍拍她肩膀,“以後的事,誰知道呢。”“以後的事,誰知道呢。”詩詩低語重複道。我起身和詩詩告別,坐車回家。路上路過便利店,順便買了一袋早餐奶做次日早餐。回到房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半。我把衣服脫掉掛在衣架上,換上睡衣,倒在床上。明天又是周一,我想到,又是一周工作的開始。七天一個循環,如此往複,是為什麼呢?我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呆呆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