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煙波江上使人愁(1 / 3)

在滿目碧翠,一片清新的密密竹林中間,地上,有一條蜿蜒地向前延伸的小道。小道的兩旁,盡是青青的野草,及點點於野草叢裏的,或紅、或紫、或是藍色的小花朵,在迎風顫動。

依然是一頭板刷頭的沙力,手拎著一件黑色的外套。而何雨蓮身穿著,白色的荷葉翻領下一身深青色的連衣長裙。長髪上,夾著一隻大的紫紅色束髪髪夾,髪夾下的髪絲,均黑黑而柔軟地垂披於後背上。她肩挎著米色的坤包,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這條小道上。

當不知此處是何地的何雨蓮,放眼四麵張望一下,隻覺得太陌生時,便有點擔心的問沙力,我們怎麼走到這裏來了?同樣不知此處是何地的沙力,也舉目,茫茫然地朝四邊打量了一下,答道,我也不知道呀,我們大概是走錯地方了吧。於是,心裏未免稍起不安的何雨蓮,急忙又遠瞧起周圍的環境來。她忽然發現地指向遠處的一間草屋,說,哎,看見了嗎,那個高坡邊上有一間草廬,我們去那裏問問吧。

兩人隨即直朝那間草廬走去。許是,因心急,走得也急,在一個斜坡邊,隨腳下一滑的雨蓮,身子跟著要向一邊傾倒下去之間,沙力一見,連忙出手,緊緊抓住了雨蓮的手不使她真的滑倒。但沙力一抓住雨蓮的手後,就很不願放開,便也就乘勢把雨蓮的手握得更加的緊,甚至於多麼衝動的想,就此用力地擁抱住她!在他的心裏,本就是想要牢牢拉住,甚至抱住雨蓮堅決不放!那天,在袁紫霞的家裏,自己的腳被碎玻璃劃出一道血痕,還是雨蓮俯下身親手給自己包紮傷處的,由此,心裏就一直在回憶這一幕,懷念這一幕,珍惜這一幕,祈願這一幕之後,能由此發生進一步的轉折性的發展。現在,將雨蓮的手握得越緊,即是也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一線希望!沙力的乞求的心,在這樣的感覺著。

而何雨蓮因失去重心,在已要滑倒時,因心驚而驚駭得要叫出聲來。一瞬間,也條件反射的自然又一遍的幻覺到,於驚雷之下,暴雨之中,與石塊,與圓木,一起從一、二層高的路邊直摔下去的那一幕,不禁更加的惶恐。很快,因穩住了身,而心神也即穩定之後,見沙力還是就握著自己的手不想放。很明白他心情的雨蓮,抬眼,溫和地看著沙力,雖是輕柔的,但又分明是堅決的,掙脫似的從他緊握的手掌心裏抽出了自己的手。

雨蓮是如此堅決地掙脫自己握得那麼緊的手,使沙力明白,自己想要再努力一次地拉住一線的希望,還是被堅決扯斷了,終又是失望!仍還是妄想!但情依不變心猶不甘的心理,特別是頭腦中閃現出——那天,在到袁紫霞家時,下車之際,親眼見雨蓮對高原那極其親切,甚為親密的舉動,而這,也是自己多麼想得到,盼擁有的,卻總是妄想!一切都是高原的緣故!!於是,他對高原的奪愛,心上由妒忌而起的怨怒,如風雨前的黑雲壓在心頭,狂熱的激情,又似烈火樣地燃燒起來,使他竟然瞪著眼,鐵青著臉,緊握著拳,在雨蓮的身邊步子越來越快地走著。

“何不乘機下手,就此把她生米做成熟飯!”忽然,江海嶺的這一句話,從他因狂熱而更加衝動起來的,且難以遏製的情緒中跳了出來。沙力便想:好!就按江部長說的辦,在這密林裏,現在,對她,我就硬是把這件事做了!就把她生米做成了熟飯,叫她情願也好,不情願也好,有高原也好,沒高原也好,最後還是不得不接受跟自己結婚的現實!當這麼想,而使體內的荷爾蒙急劇亢奮,亢奮又使這種的情緒如地火般在內心激烈湧動時,臉麵上,即也難以掩飾住地顯露出餓虎撲食前的,虎視眈眈的激昂神情來。就在沙力側目,顯出幾乎已是十分恐怖的眼神,逼視著身旁的幽雅女人的一刹那間,回眸時,目光正好與之相接的雨蓮,感覺這眼神怎麼似閃電一樣直打到了自己的心靈深處,於震顫一下間,憑著女性的細膩與敏感,立刻也就警覺到自己有了危險!由此,驚嚇即從平靜中躍然而起,自衛,在問計間急切而生,聰明又沉著的雨蓮,還是冷靜地按捺住因驚恐而激動起來的心緒,先定一定神,再急中生智地連忙說:

“沙力,你不能亂來的噢!我很了解你這個人。你雖然有時很糊塗,但你還是個有正義感的人。你決不會做,強迫別人沉浸在十分悲憤裏的事!也一定能理解,被迫接受違心事的人的那種痛苦。我怎麼不明白,你是真心的對我好,你是真心的想要和我結婚,對我這樣感情至深的你,怎麼肯來傷害我呢!我就相信,你會象大哥愛護他的親妹妹一樣愛護我!保護我的!就像那天,你腳受傷後我對你那樣的愛護。”

也許,是在於感動雨蓮對自己的信任;也許,是出於對有情人畢竟有的疼愛;也許,沙力確還是個,一時間有些正義感的人;他也真不是個,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的,那種心胸極端狹隘的人,因而,雨蓮的話還是打動了他,使怨怒如黑雲般急湧而起,激情像烈火樣熾熱燃燒的他,那種衝動也就壓製地漸漸的平息了下去,始慢慢地鎮定起來。此時的兩人,在翠竹的包圍之中,於透徹著清新又寧靜氛圍的感受之間,低垂著頭,麵對麵的佇立著,都在力使,雖沒發生,卻都因一時激昂起來的心情,於默默的,相互理解與撫慰對方的心思中漸漸安穩下來。隨後,雨蓮把自己柔軟的手,輕輕地蓋在沙力的手背上,用寬慰的眼神直望著沙力,說,“沙力,你是一個好人,我感激你沒有用暴力使我非常的痛苦。我由衷地謝謝你。”雨蓮的話,說得低著頭的沙力尷尬地笑了笑,還搖搖了頭,好像在否認雨蓮說他是個好人,以及表示出他冷靜後有的一絲的羞愧。而後,他們倆依然一前一後地走著,順著一個高坡下去,很快就來到了他們要到的那座草屋前。

踏進草屋,即感到屋裏比外麵暗得多了,雖有著幾盞燈,卻是半明半暗。兩人細細打量這間草屋,才知這裏也是一個酒家,是專供伐竹人來休息時,可喝喝小酒的地方。

“請問這裏是什麼地方?”何雨蓮走上一步,問櫃台裏的一位,身穿淺紅襯衣,頭戴青布方巾,腰紮青布腰圍,一見,即可感到是個十分靈巧的年輕姑娘。那姑娘和氣並微笑地告訴雨蓮,這裏是個叫“亦城”的村莊,已臨近深山老林了,是少有外人來這裏的。然而,那姑娘也笑問雨蓮,說她們夫妻倆怎麼會來這裏的?姑娘的一句冒失話,說得兩人微露出苦笑。但雨蓮告訴姑娘,她們本要到“赤城”去,可是把“亦城”看作了“赤城”,就這一字之差,竟然誤認了去處,上錯了車號,跑錯了地方。於是那姑娘告訴雨蓮,離這裏二,三裏路,走出竹林,順著高坡一直下去,可以見到一條公路。公路旁有個伐竹人去城裏時乘的小車站,她們隻要到那個車站乘車,就能按原路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