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將總經理之死的整個過程,與自己為攫取錢財,從中實施的深心隱蔽好自己,巧妙嫁禍於人的經曆寫完,江海嶺在這份,是自白書也好、自新文也罷、坦白稿也是的最末行,簽上了自己的姓名與日期後,他揉揉眼睛,伸伸腰背,並站起來去打開窗簾看時,竟然天已經蒙蒙亮了!不知不覺自己書寫了整整一夜!這時才太覺困倦了,便去睡倒在床上,並把脫下的眼鏡扔在一邊,再次揉一揉眼睛。
“明天我還要去找馮老頭談一談,問他要不要也簽上他的名字?這些事是我們兩個人從一開始起,就一起謀劃,一起行動的!我這樣自新,或者是坦白了,他還能往哪裏遁逃?!可是,他會是怎樣的態度呢?他也該是個,有自知之明的識時務者吧。噢,明天還必須要找到沙力,向他,我……,我……。”
江海嶺想到這裏,已輕輕地發出了一點的呼嚕聲,很快也就真的完全睡著了。然而忘記關上那盞很精致,很漂亮的落地燈,亮堂的燈光,仍照耀在一行行漂漂亮亮的字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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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江海嶺如往常一樣,一貫地十分注重自己的裝束。進入自己的辦公室,換下一件淺灰色的羊羔毛內膽皮夾克,穿上了靛藍的工作服,再將銀色為底,上輟著點點深藍小方格的高檔領帶扶得更正後,跨出了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就下樓而去。到了下一層,質技監督辦公室的門前,他舉手在門上輕敲了三下。很快門就開了。
“喲,是江部長啊!你早!你早!”隻見一位,把一頭頭發染成金黃色,還有晶亮耳釘的年輕人,一邊與江海嶺招呼,一邊將他迎入了室內。
“江部長,一早你來有什麼事吧?”那一頭金黃色頭發的年輕人,略顯恭敬地笑問江海林。
“沙力他還沒來嗎?是否就要到了?”江海嶺淡然地問。
“噢!你是來找沙力的啊?那他是再也不會來了。”聽這樣的回話,江海嶺心裏不禁一驚,急忙注視著一頭金發下的一雙眼睛,急切地問:
“他要離開公司?他想到哪兒去?”
“他說他要去做和尚去了。理由是他恨二個騙過他的人,恨這個不講信義的世界,要到一個清清靜靜做人的地方去。嗬嗬,他呀,也太認真了,做和尚是自己與自己過不去嘛。”一頭金發帶點嬉笑地這麼說著,接著又正色地補講了一句,“其實他不是真的要做和尚,我理解,他好像在換一個工作單位吧。”
“噢,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江海嶺言畢,轉身要跨出門去,卻被年輕人一聲叫住。
“江部長,你等等,我想起來了,沙力有封信要給你。”待江海嶺剛回過身來,一隻信封已伸到了他的麵前。
說聲謝謝後,江海嶺隨之接過信封,捏在手裏就跨出了門外。上樓梯時,回頭飛看一下身後,見沒有人,即迅速撕開封口,抽出一張紙一看,原是一張八萬元的存單,匆匆將存單塞入信封裏,江海嶺就直接進入了自己的辦公室。
剛打開辦公室,江海嶺稍稍有點驚訝,原來,盡管比以前是瘦多了,但還是見胖的,副書記兼公司的副總經理馮登科,就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抽著煙,在等自己。
“你有事找我?”馮登科先開口問。
江海嶺隻是微微點了點頭,沒有作聲。
“你說得好像很緊急,究竟有什麼事啊?”直望著江海嶺的馮登科,接著很不安地問。
“現在,上上下下都在逼著追究,非要明確總經理的死因不可,已經是火燒眉毛的了,還不緊急嗎?”
江海嶺的這句話,說得馮登科無言以對,隻能憂心忡忡的皺眉沉默了。
“沙力是不是要去別的單位了?”江海嶺突然問道。
“是的,我昨天知道的。”馮登科迷惘的眼神隻看著桌麵,冷冷作答。
接著,江海嶺把那張八萬元的存單從信封裏抽出來,放在馮登科麵前。馮登科拿起看後,再望著江海嶺,兩人對視之間,覺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隨後,江海嶺再從自己的手提包裏,拿出前晚寫到天亮的那篇自白書,或者說是坦白稿遞給馮登科。
接手看完這篇東西,馮登科抬頭把憤怒與無奈,痛苦及默認的眼光投向,站在不遠處窗口前的江海嶺的後背,是什麼話也不想再說的了。
突然,江海嶺十分驚訝地回過頭來,長時間的瞪眼看著馮登科,隻見他雙手緊握著辦公椅的靠手,將身一仰,背倚在椅背上,昂著頭,自言自語地引用了一句聽來非常的震撼,也觸摸到了他也有一種心思的,意味深長的箴言——
“咳!是的呀,‘人的一生是短的,但如卑劣的過這短短的一生,就又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