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生當有識作人傑(1 / 3)

那天,狠力推倒姐姐,甚至不顧媽媽爸爸也心急似火燎地在拚命的追趕上來,何霽蓮是盛怒極恨地乘上公交車,並決不反悔地絕塵而去的。然而,深心的淒愴總使她,愁眉淚眼得茫茫然而不知何去何從,隻是隨車而行著。就是到了終點站,還是在司機的催促之下,她才因,甚是鬱悒而黯然失魂地拖著步子下了車。

走在街邊,何霽蓮以她呆滯的目光望著前麵一抹,已呈滿天灰黃的傍晚的景色,以及襯著這一景色,都在匆匆地趕著回家之路的行人,心想:“那麼,現在自己要到哪裏去呢?過夜,又可在何處呢?”

仍身穿,離家出走時沒來得及換下的深藏青,輟著銀色雙排扣的修身中長款風衣。以及脖子上,依然圍著的一條海藍色為底,上印卷曲著金黃幾何線條的絲巾,在與烏黑的長髪一起於凜冽的寒風中飄揚著,但她隻是漫步地在這條街邊失神地走著,走著。

“我現在就給阿昌,或者是郝先生打個電話吧,”何霽蓮心想,“多麼希望郝先生,現在能開著他特高貴的豪車,來接自己到他那裏去的哦。郝先生是如此的有錢,自己就此跟了他也就算了。眼睛一閉,縱然做個小妾,或是叫***的吧,也比現在無處可歸而流浪街頭要好得多了。反正他愛美女,我愛錢財,有什麼不配的?倒還是我,不嫌他不比我父親年輕的年紀,還便宜了他的呢。但是不行,因為與他們畢竟缺乏實質性的關係,也談不上有多少深切的往來,就是再這麼願望,也怎麼好意思開這個就投其懷抱的口呢。那麼給高原打個電話吧?顯然也不行,他知道了,姐姐還能不知道?!噢,對了必須先給鍾總打個電話,向他請一個星期的假。姐姐她,難道不會去公司聯係如何來找到我的嗎?!”

這麼想時,何霽蓮摸出了手機,劃亮了屏幕。這隻手機還是媽媽的呢,是那天早晨匆忙之間,失誤地將自己的手機與媽媽的換錯了。離家出走時,恨怒之間,怎麼想得到必需換回手機的呢。

“啊!我的手機!有人搶了我的手機了!”

突然,一輛摩托車從何霽蓮的身後猛躥上來,隻見後座的一個年青人,伸手就將何霽蓮的手機搶奪過去。摩托車也向前飛速而去,順著前麵的一個彎道,一轉彎就不見一絲蹤影了。

“手機,有人搶了我的手機!我手機被人搶了!手機!手機!”何霽蓮本能地,慌張且駭然地一個勁地驚叫著。然而,在她周圍的幾個行人卻是既驚訝,更是一臉冷漠地瞧著她。可是有位滿臉皺紋的老奶奶,慌忙中摸出手機叫她快快撥打110報警吧。

報警後,警車倒是很快即到。二位巡警在作了一些筆錄後,向何霽蓮保證,警方會不斷的偵查搜索,一有結果就會與她聯係。

望著在更昏暗的暮色中消失的警車,何霽蓮想到要謝那位老奶奶,回過頭來看,卻已不知所向。尋找的目光盲目地四周掃視一遍之後,在低頭再想起手機被搶的情景間,何霽蓮沮喪地將手伸到風衣的口袋裏,當手指觸碰到一隻絲絨盒時,不禁急忙再次抬起頭看周圍還有什麼人沒有,並且覺得一陣陣心悸,這是為請求江海嶺幫助做好心頭上甚是憂心,極其不安的三個要求時,用來作交換的暗紅的絲絨鑽戒盒啊!幸好還在,於是她自然將絲絨盒緊緊地握住在手心裏,就怕搶劫之事再發生到自己的身上來。同時,於害怕及不知何去何從的一片茫然之中,她隻是因不知所措而呆呆地站立於街邊,那條海藍色的圍巾與烏黑的長髪,仍在寒風中飄揚著。

已是夜晚十點半多了,寒冷的,朔風勁吹的冬夜,因行人與車輛稀少,望去,已盡是蕭索的景況。然而,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的何霽蓮,還在一盞盞的路燈之下,迎著冬天裏的寒風盲目地走著,走著。當順著一條小道,繼續向前不知走了多少的時間,一拐彎,抬頭看時,她才突然驚醒地發現,怎麼進入到了一條更加冷落偏僻的,有點泥濘的土路上來了!站住,悚然地慢慢回頭張望,見到的是,在蒼蒼茫茫的天底下,排著一片,拆遷得都已東倒西歪的毗連破屋的輪廓;朝前瞧,前方展現的是模模糊糊,像是坍塌了的城牆上突起一段段的牆頭,以及牆角前,一些很荒蕪很孤寂的,就像是墳頭的土堆;還有在寒風中不停起伏的黑暗草木,竟成為了一個個陰森森的,如困獸在咆哮的影子。突然,一隻貓在她的腳背上穿過,又驚嚇得她直跳了起來,還不禁喊了一聲“媽呀!”而遠處,還傳來野狗此起彼伏的哀長的吠聲,聽來深覺淒涼,這又使她感到心裏發麻,身覺顫栗,甚至怕得要哭了。再抬頭尋找,見身邊的土牆上頭,有盞被風刮得一暗一亮的,破舊且暗淡的LED燈,照出了掛在牆麵上的“住宿”兩個字。於是,何霽蓮按照還可辨認得出的箭頭所指,快速向前走了幾步,再一個拐彎,約又走了十來步,當麵臨一條黑乎乎的胡同口時,她站住不敢貿然進入了。不一會,見有一被外衣罩得嚴嚴實實的人,縮著頸脖,佝僂著身子正急急走出胡同。何霽蓮即迎向那人,上前怯怯地問,“裏麵有旅館嗎?”那人頭也不回,隻是從衣袍裏伸出手朝後匆匆指了一指,一團黑影就已經隱沒在胡同外了。於是,何霽蓮咬了咬牙,不顧一切的投入於濃墨般的黑暗之中,橫了橫心地隻是朝裏疾走。忽見,有間門口閃著微弱燈光的簡陋瓦房,立刻轉折進去問。一問,正是家小旅館,價錢也非常之便宜,何霽蓮終於按下顫栗的心,喘出了一口大氣,並決定在這裏先過一晚,再怎麼辦,待明天再說了。

住宿的事都辦定當了,何霽蓮也感到肚子餓了,太需要一頓晚餐。問旅館老板娘,說是,太晚了,什麼也沒有,隻剩不多的小餛飩和幾隻淡饅頭。有道是饑不擇食,隻要能使不餓得慌,還挑什麼呀。一碗雖熱氣騰騰,卻很乏味的小餛鈍與兩隻又冷又硬的淡饅頭,很快就送上來了。何霽蓮忽然想到地問老板娘有沒有酸奶?老板娘癟著嘴,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說,沒有沒有,我們這個小地方哪會有這種東西。隨後,何霽蓮也顧不得計較地大口餐畢後,就去床上安息下了。過這樣的日子,在何霽蓮的曆來生活中是何曾有過的呢!

盡管身心已是極其的疲憊,又受一些的驚嚇,然而,蓋著嫌有髒跡的厚被,依靠在床頭,覺得有了稍許安定與暖意的何霽蓮,這時神情上已寬慰多了。但屋外,還在如鬼哭狼嚎般嘶叫的朔風,滿天空的勁吹著,而且那些野狗的淒然長吠,乘著風聲也不絕於耳地傳來,又攪得叫人終覺不能安穩。

屋外,風聲呼呼,內心,欲求安寧的何霽蓮,在閉眼使能沉靜下來間,忽抬起頭——

猛見姐姐驚驚慌慌地,從一打開的臥室門內就急衝衝地奔出來,更加震駭的是,一付怒髪衝冠,氣勢洶洶的爸爸,幾乎就在追著姐姐一起向著自己奔襲而來。一到自己的跟前,更是由咬牙切齒而凶神惡煞起來的爸爸,就把卷著的畫軸直伸到自己的麵前:

“你說!你說!爺爺的畫為什麼弄成假的啦?!那幅真畫在哪裏?!在哪裏?!!你究竟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你說呀!你說呀!!”眼見爸爸是一句比一句更猛的斥責之問,一聲比一聲分外激烈的討伐之勢,使自己不禁恐慌得連連地往後退。

然而媽媽這時竟也衝上來就問:

“你,是不是為了這幅畫,還與一個叫巫沼葦的人上過床了?!嗨——,我們怎麼有你這樣的女兒……。”

突然,一下子變得猙獰得極其可怕的爸爸,跟著媽媽的這句話,踏上一步,如狂怒的獅子,大聲吼道:

“我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說時,一個再猛烈不過的,熱辣辣的耳光,已響亮地打在臉上。接著爸爸又揮手指著門外,惡極了地說道:“你,你給我滾出家門去!!我們不要你這樣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