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點燃激情,傳遞夢想(1 / 3)

“留白”,原本是藝術創作的一個規律。在本書第六卷中,我原來不準備寫任何內容,但是,無論如何我都想不到,2008年,奧運火炬的傳遞給我的人生之路增添了一筆濃墨重彩,我居然能夠在中央電視台“露臉”侃侃而談出盡了風頭。人生道路上都會發生些什麼,真是不可預料。

——下麵這篇文章題為《我在央視做嘉賓》於2008年8月8日北京奧運會開幕日寫成。情有獨鍾,難以割舍,那就不妨作為這部書稿的續貂吧。

公元2008年7月7日,北京奧林匹克火炬傳遞到達蘭州,這座城市成為一片激情的海洋。黎明時分,城市就開始沸騰了。

黃河,波濤滾滾,川流不息,浩浩蕩蕩,激情翻卷。中華民族的母親河,今天格外顯得容光煥發,風姿綽約,神采奕奕。母親河深情地親吻了蘭州這座“水車之都”、“黃河明珠”之後,依依不舍地穿城而過,緩緩向東流去。

清晨,296名光榮的火炬手穿上了嶄新的專用服裝,整裝待發。他們,人人心裏充滿了期盼已久的莊嚴與神聖,個個胸中洋溢著無比的興奮與自豪,激情滿懷,溢於言表。今天,他們共同擁有一個精彩而崇高的名字——“北京2008奧林匹克火炬手”。這的確令人感到驕傲和自豪,也讓我羨慕不已。

大河南岸,“將軍柱廣場”披紅掛彩,花團錦簇,彩旗飄揚,鼓聲震天,《福娃》雀躍,樂聲悠揚,顯得熱鬧非凡。成千上萬的群眾一大早就來到這裏,井然有序地列隊集結,載歌載舞。南北濱河路百裏黃河風情線上劃出的長達27公裏的火炬傳遞路線兩側,十數萬市民群眾揮舞彩旗,激情蕩漾,盛裝出場。參加火炬傳遞活動的人們花枝招展,興高采烈,敲鑼打鼓,翩翩起舞,盡情地釋放著醞釀了一百年的激情。“抗震救災,重建家園”的口號聲傳百裏。“中國加油,奧運加油”的呐喊更是響徹雲天。

白塔山下,一條長達296米的紅色地毯橫跨大河兩岸,為中山鐵橋穿上了隆重的禮服。五顏六色的奧運彩旗擁抱著鮮豔的五星紅旗,將這座具有100年曆史的橋梁裝扮一新。曆經百年滄桑的中山鐵橋,將用一百年的歲月,來見證百年期盼的這個輝煌時刻。已經有600歲高齡的“將軍柱”也聞雞起舞,舒展身姿,顯得精神矍鑠,神采奕奕,它將以深厚的文化底蘊和飽含深情的訴說,來講述今天發生的這個“和諧之旅”的精彩故事——奧運火炬傳遞蘭州起跑儀式,將在這裏隆重舉行。

大河彼岸,高高豎起的旗杆上,五環旗和“中國印”簇擁著國旗迎風招展,獵獵有聲。廣場上,那座臨時搭建的聖火台,高貴典雅,莊重醒目。奧運聖火,將在這裏點燃。第一棒火炬手將高擎祥雲火炬從這裏出發,將母親河深情的祝福,傳遞給北京,傳遞給世界,傳遞給全人類。同時,也將公元2008——7月7日這個精彩的日子,永久地鐫刻在這座城市的記憶中。

人們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激情滿懷,翹首以盼,等候著奧運聖火的到來。譽滿天下的“中國.蘭州太平鼓”上下翻飛,神采飛揚。再過29天——8月8日這天傍晚,蘭州太平鼓將精彩亮相北京奧運會開幕式主會場“鳥巢”,終於要將一個多年的夢想化為現實——這,也是我已經珍藏了18年的一個輾轉反側,寤寐思服,夢魂縈繞,難以割舍的跨世紀之夢。

本來,作為奧運火炬傳遞蘭州組委會慶典儀式組副組長和這項空前的大型活動的策劃者之一,在7月5日夜裏11∶36分,我以“總撰稿”的名義,將《奧運火炬傳遞蘭州起跑儀式和慶典儀式策劃實施方案》的電子版本傳送給北京奧組委火炬儀式協調組聯絡官李雨楠先生和中央電視台火炬傳遞直播一組組長潘宏博先生、編導陸萌女士以及省市組委會各有關方麵的那一刻,我很清楚地知道,我的任務基本完成了,我的工作也就算最後結束了。

這天夜裏,我將省組委會剛剛從敦煌傳來的關於蘭州起跑儀式的最後一條指示寫入《實施方案》文本,再次校對之後輕點鼠標,將這個在我手中修改打磨了將近五個月的“作戰方案”發送出去的那一刻,我的心中震顫出一聲感歎——“終於定稿了”。“決戰”的倒計時“讀秒”已經開始,在計數器“歸零”的那一刻,《方案》上的每一行文字都將演變為絢麗多彩的現實,綻放為異彩紛呈的場景。遺憾的是,當那個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時,我卻“不在現場”。

按照常理,作為一個大型活動方案的撰稿人,當交出最終定稿的那個文本,活動進入實戰階段時,他也就該隱退幕後,安靜地等候著大幕拉開了。經驗也告訴我,作為文案撰稿人,作為一台“大戲”的“編劇”,在大幕拉開之後,你確實無事可幹,你也就該回家歇著了。

然而,令我沒有想到是,7月1日上午,市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謝鵬同誌打來電話通知我,省上決定指派我前往首都,作為“特邀嘉賓主持人”參加7月7日早晨央視CCTV-5奧運頻道北京演播室現場直播,負責解說火炬蘭州傳遞活動的盛況。

於是,謝部長打來的這個不到兩分鍾的電話,便在轉瞬之間,將我的奧林匹克之夢推向一個極致——對我的人生曆程來說,這無疑也是一次激情與夢想的極致。

在6月29日夜裏和30日早晨實地演練時,我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替代不便親自參加排練活動的省委主要領導同誌登上主席台,站位、走台,模擬演練省委書記和其他幾位領導同誌的活動流程,檢驗我們設計的省市首長陪同北京奧組委“聖火使者”入場的路線是否具有準確的操作性。這次活動,將由中央電視台和省市兩級電視台采用“三台並機聯播”的方式現場直播。電視播出的質量,在一定意義上,決定著火炬傳遞活動的宣傳效果和輻射效應是否能夠被最大化。作為蘭州許多大型活動的“總撰稿”,我過去一般不大摻和這種現場排練活動,但這一次,我必須在現場親自驗證並準確計算活動所需的時間,從而在《方案》上更準確地注明每一個時間坐標,提供給各個方麵執行或參考。而“活動流程”進行的時間,對電視播出係統來說,將計算到“秒”。

在演練中,我模擬領導同誌高高舉起了那支“祥雲火炬”,西裝革履氣宇軒昂地又是“講話”又是“致辭”,簡直出盡了風頭。以至於省市火炬傳遞組委會的一些負責同誌見了我,都跟我開起了玩笑,戲稱我“省委書記來了”。然而我很明白,盡管在演練時,我模擬省委領導高高舉起了“火炬”,然而在活動正式舉行這天的儀式現場,我將蛻變為一個多餘的無足輕重的旁觀者,想必無事可幹,應該安分守己隱退幕後,決不可顯山露水招搖過市,更不可出頭露麵再事張揚了。雖然在組委會的花名冊上,或許你還有點特殊的位置,但在活動現場,你與普通的市民並沒什麼區別。你能夠做的,隻能是觀看演出。或者分享成功的喜悅,為精彩的場麵歡呼喝彩。或者,承受構思平庸的沮喪,為你撰寫的主持詞還有幾句話不夠準確不夠精彩而感到遺憾。我見證過上百次這種熱熱鬧鬧的群眾文化活動的現場,十分清楚地知道,在這種時刻,自己的位置應該在哪裏。

本來,組委會發給我的證件是“指揮”級的工作證,在儀式現場的任何位置都可以暢通無阻。但是演練那天,在聖火台上舉起“火炬”的那一刻,我就看好了:在儀式正式舉行的那一天,“將軍柱”西側背景牌下那個不礙事的角落才是適合我的立足之地。隻要能夠親眼見證“點燃激情,傳遞夢想”的這個百年一遇,絕無僅有的精彩場麵,完成又一次“我來了,我看見了,我經曆了”的生命曆程,也就足矣。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我的人生曆程中,居然有一個“我在央視做嘉賓”的傳奇般的故事在等待講述。在我的文字生涯中,也有一篇《我在央視做嘉賓》的精彩文章在等著我去書寫。

7月7日清晨5∶26分,我拉開中央電視台梅地亞賓館911房間的窗簾,首都北京今天的第一縷陽光撲麵而來,陽光燦爛,令人目眩。窗外,中華世紀壇那巨型日晷的晷針指向藍天,鐫刻著中國曆史年表的青銅甬道發出醒目的古銅色光澤,讓我從夢境中回過神來。

在昨天早晨登上HU-7232航班,從蘭州飛往北京之前,我真的不敢有如此奢侈的夢想——在中央電視台演播室做嘉賓主持人,與央視主持人共同解說奧運聖火在蘭州的傳遞活動——說實話,我不是沒有想過為北京奧運做點什麼,其實——“北京2008”,我已經期盼了足有18年了。然而做這樣一個達到極致的美夢,對我來說,真的有些奢侈了。在踏進機艙的那一刻,我依然覺得,這真是恍若夢境,令人難以置信:你這就要去北京?你這就要到央視去“露臉”?你這就一舉成名天下知了?而這樣的榮幸憑什麼會交給你去承受呢。代表一個城市在央視做嘉賓,無疑也是一種崇高的榮譽,而這樣的榮譽和光環,怎麼落到了你的頭上呢。興奮之餘,便不免有幾分忐忑。

且不說你肚子裏的那點知識儲備是否夠用,就是在燦爛輝煌的演播室燈光籠罩下,你是否能夠不打哆嗦張得開口,同時麵對好幾台攝像機深不可測的鏡頭,你是否能夠說出幾句完整的話來並且要說到“點子”上,都是一個值得商榷的問題。要知道,這可是在中央電視台出鏡,而且是現場直播。央視主持人將要采訪的,並非是你“嶽逢春先生”,而是代表著一個城市的“特邀嘉賓”。在鏡頭前,麵對全中國甚至全世界將要談論的話題,也絕不可能是關於你個人的私人問題,而肯定是有關火炬和一個城市的方方麵麵。因此,你絕不能隨心所欲,信口開河,不知深淺地說什麼“這是我個人的觀點”,“我個人認為”雲雲。倘若一時糊塗說錯了話,你連改正的機會都沒有,那你可就真的“一舉成名天下知”了。

然而,當我拉開窗簾,看到中華世紀壇這座雄偉的建築的那一刻,我似乎體驗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是那種興奮的、躍躍欲試的感覺。是大幕即將拉開,大戲即將開場,聽見壯麗的序幕音樂響起,高亢而急促的鑼鼓點響成一片,令人激情澎湃,渾身熱血沸騰的感覺。——青少年時代曾經成百上千次地出現過的那種即將登上舞台釋放激情的興奮感,在此刻,真的又一次出現了。就要粉墨登場,就要出鏡亮相,就要侃侃而談,馬上就要通過電視鏡頭,在億萬人麵前讚美我熱愛的家鄉,這一刻,我真的充滿了難以抑製的激情。多年來,這種興奮不已同時也不乏鎮定自若的良好感覺,我有過不止一次了。顧拜旦先生真是高人,精辟地將奧林匹克的口號總結為追求“更快、更高、更強”。在發令槍聲響起之前,優秀的體育競技選手,一定也是這種感覺。

北京,我來過很多次了,幾乎每一次來,都是為了投入一次給蘭州錦上添花,增光添彩的宣傳文化藝術活動,同時完成這些活動中我所肩負的工作任務。每一次來,我都會感到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那種激情蕩漾心馳神往的精神狀態常常令我享受到一種難言的幸福和滿足。每一次來北京,精神境界好像都會得到一次升華。那麼今天,再次投入北京的懷抱,登上央視的平台,恰如一個優秀的運動員闖入了奧林匹克的賽場,你隻能更高、更快、更強,而絕不能有任何的猶豫和怯懦。雖然作為“個人”,你很渺小,但你今天絕不單純是你自己,在這一刻,你無疑已經成為了一個城市的代言人。現在,有330萬雙手托著你,有兩千六百萬雙眼睛看著你。你的名字,就叫“蘭州”,你說出的話,就是這個城市的“北京2008.蘭州宣言”。你要麵對的,將是整個中國和全世界的電視觀眾。這該是一個多麼宏大的場麵啊。不錯,近四十年來,你多次親曆萬人雲集的會場,並在燈火通明的舞台上跌撲翻滾、引吭高歌、載歌載舞,可是,有哪一次的登台亮相能夠與這一次作為“央視嘉賓”亮相出鏡相提並論呢?老嶽,你抖擻精神,激昂情緒,準備盛裝出場吧。

大春同誌,你準備好了嗎?——“時刻準備著!”

其實,早在1990年國慶期間,這個令人感到無比榮幸的人生之夢,就已經開始了。18年前,當我以亞運會藝術節“中國.蘭州太平鼓隊”表演活動“現場指揮”的身份帶領著鼓隊在北京城神采飛揚的時候,我就已經進入了夢境。那麼,2003年春節大年初一這天,在世紀壇下沉式廣場鑲嵌的《中華故土地圖》浮雕落成典禮上,我國著名朗誦家瞿弦和先生現場朗誦由我執筆撰稿的蘭州文藝節目解說詞的那一刻,我的人生之夢,已經漸入佳境。那天早晨,作為特邀嘉賓,我恭逢盛典親臨現場,見證了那個莊嚴神聖的典禮。我被我所撰寫的慷慨激昂的主持詞與瞿弦和先生那激情澎湃字正腔圓的現場朗誦感動得熱淚盈眶。那一天,我同樣恍若夢境,仿佛置身於一個夢幻般的世界。

經曆的豐富和經驗的積累,一定是養成良好的意誌品質的前提條件。熟悉的 場地對一個競技的選手來說,恐怕也是信心倍增的重要因素。此刻,看見我曾經在那裏釋放激情敬獻詩篇的中華世紀壇,對央視大樓似乎也少了一點陌生感而驀然多了幾分親切。

窗外的陽光輝煌燦爛,我心潮起伏波湧浪翻。接受任務那天,謝鵬部長舉著手機對下達任務的省組委會領導同誌大聲說:“老嶽,那沒問題,是最合適的人選”。想起這一幕,心中湧過一股暖流。我再一次領悟到,“黨的囑托”,“組織的信任”的確不隻是一些抽象的概念。也許,一個人的精神力量,往往就是從這裏發生。經過了將近四十年的文化藝術和宣傳工作生涯的磨練,我,已經能夠坦然麵對宏大的場麵和隆重的氛圍。記住了,每臨大事有靜氣。泰山崩,不動容。

——“準備好了嗎,時刻準備著,我們都是共產兒童團。將來的主人,必定是我們,嘀嘀噠嘀噠嘀嘀噠嘀噠……”這銘刻在骨頭裏、融化在血液中的歌聲在耳畔響起。

雖然我單槍匹馬,孤身一人,憑著謝部長給我的一個手機號碼,僅僅打了幾個電話,就不無冒失地一葉渡江,單刀赴會,闖到中央電視台來做這種非同小可的事情,但是,我似乎並不感到孤單。這兩天,隻要亮出“火炬蘭州嘉賓”這張“名片”,所有的與此事有關的陌生人,在見麵的那一刻,甚至在接通電話的一瞬間,就都成了熟人和老朋友,他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一切。比如葉璐女士,我一直都沒好意思問人家在央視擔任什麼職務,到現在也無緣見麵,隻是通了幾次電話發了幾個短信,她就妥善地安排好了機票、住宿、用餐、接洽等所有的事情。火炬,已經將這個世界和這個世界上許多的人們,緊密地聯係在了一起。“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最初草擬和最終審定這句口號的人們,實在是太高明了。

佇立窗前,望著中華世紀壇那熟悉的身姿,沐浴首都清晨燦爛的陽光,我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暗示:嶽逢春同誌,你應該是自信的,充滿信心的。將近40年的文化藝術和宣傳工作生涯,多次來北京恭逢盛典參與盛會,親曆了蘭州上百次大型活動的策劃組織協調工作,並且多次擔任活動的總撰稿人,特別是見證了此次祥雲火炬傳遞蘭州活動籌備工作的全過程,執筆撰寫了起跑儀式和慶典儀式的策劃實施方案,你對蘭州火炬傳遞活動的籌備情況雖然說不上了如指掌,卻也成竹在胸。再加上你日常說普通話聽上去還帶著那麼一點兒京腔,那麼今天,在央視做解說嘉賓,在緊靠著中華世紀壇的中央電視台做一次現場直播,你一定能夠出色地完成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這,不應該是不可逾越的高峰。

昨天下午6∶30,央視《與聖火同行》節目主持人曉萌、華北,製片人王曾栓先生和欄目編導寧慨先生及其他幾位朋友陪著我“共進了工作晚餐”。一邊吃飯,一邊聊了聊節目的播出問題。曉萌向我介紹了這個節目的基本風格和播出流程的關鍵點構成,並且征詢我的意見:“嶽老師,咱們從哪裏開始說起呢?”我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語塞。曉萌循循善誘地開導我“您隨便說啊,沒關係的。”頓時,我清醒了。我到央視是幹什麼來了,不就是宣傳蘭州,讚美蘭州,“擴大蘭州的影響,提高蘭州的知名度”“讓世界了解蘭州,讓蘭州走向世界”來了嘛。二十多年來,這些口號概念在我撰寫文件和文稿時已經使用得滾瓜爛熟,現在,輪到你自己親口來說一說了。想必,在央視說蘭州,這是一個千載難逢而又轉瞬即逝的機會,也許此生僅有這一回,所以,必須有的放矢,提綱挈領,高度概括,絕不能漫無邊際地糾纏細微末節。心念一動,“談天說地”——這個聊天的慣例話題常識概念浮現在腦海裏。

我便對曉萌說,那就先從氣候說起,不少人都以為蘭州坐落在戈壁沙漠裏,人們還騎著駱駝上班,其實蘭州的夏天真是舒服極了。接下來說地理,許多人,並不清楚蘭州處於中國版圖的什麼位置,其實蘭州是中國版圖的幾何地理中心。——您看啊:中山橋將軍柱廣場起跑儀式也很有蘭州特色,火炬護衛和聖火使者將在甘肅省主要領導同誌陪同下,走過橋上特意鋪設的大紅地毯,登上點火台。聖火使者過橋時,兩側有96名禮兵莊嚴敬禮,這肯定是一個城市所能夠給予聖火的最高禮遇。這與其他城市的格式都不一樣,獨具特色。同時,首長們也就不必經過那道令人尊嚴盡失的“安檢門”了。火炬將沿著具有豐富黃河文化內涵的百裏黃河風情線傳遞。甘肅是僅次於汶川的地震重災區,所以,蘭州起跑儀式將突出“抗震救災”“與聖火同行”這兩個主題,有默哀的環節,這是奧組委特別批準的。火炬經過的新城區是安寧區,那裏有“五加二,白加黑”的精神。蘭州牛肉麵與加州牛肉麵完全不是一回事情。朱軍作為最後一棒火炬手將點燃水車博覽園的聖火盆,並在現場為地震災區捐款,他過去與蘭州的電視節目主持人陳立偉是說相聲的搭檔,陳立偉也是我的哥們,他們哥倆在台上見麵一定很有意思。敦煌的上空出現了一朵祥雲。蘭州不是人們想象的那樣荒涼,而是“東方曼哈頓”,“維多利亞灣”。蘭州是“瓜果之鄉”,有萬畝桃林,出產“水蜜桃”。七裏河的“百合”品質非常好……等等、等等——話匣子一旦打開,就收不住了,我一反平日少言寡語不事張揚的個性,滔滔不絕侃侃而談,幾乎是做了一次“蘭州頌歌”的即興演說。事後,我自己都有些納悶兒,我哪裏來那麼多的話呢。

這一餐飯,吃了將近兩個小時。在飯桌上,我盡我所知,竭盡全力,向央視的朋友們闡釋了火炬傳遞在蘭州籌備工作的主要環節和一些獨有的特色,介紹了蘭州的曆史沿革、人文地理、風土人情、社會發展、城市建設、改革開放各個方麵的情況。我很清楚,他們的時間極其寶貴,也隻能利用就餐的這點有限的時間來了解情況。隻要談話一直圍繞著蘭州和節目播出的話題進行,對他們來說,也許就夠用了。但我還是想盡可能多地讓曉萌和華北了解蘭州,熟悉蘭州,以便作為現場解說的背景材料。曉萌對我說的這些饒有興趣,一直微笑著聽我“談天說地”“侃大山”“瞎掰活”,幾乎就沒動筷子。後來還特意到911房間,更詳細地詢問了一些情況,並在演播稿上記下了一些關鍵詞。離開的時候,已經釋然,看上去胸有成竹。

有了這樣的溝通和交流,第二天在演播室,曉萌和華北引出的關於蘭州的話題,全部圍繞著有關“蘭州”的“主題詞”展開,而且都在關鍵點上。昨晚用餐時,我“雲山霧罩”的那些風土人情景觀特色,對蘭州人來說,也許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但對央視直播解說,卻是極好的話題。直播時,我們談論的話題內容很豐富,演播解說過程也很流暢,評價為“不溫不火”,“恰到好處”,應該不是謬獎。

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作為“央視主持人”,曉萌和華北確實經驗豐富,聰慧無比,專業素質的確是出類拔萃的。他們的記憶力和判斷力真好,僅僅一頓飯的功夫,就從我“閑聊天”式的演說中,敏銳地抓住了蘭州這座城市的許多特點,十分恰當地引導著我展開了話題。曉萌竟然能夠複述我說過的一些原話,用來讚美蘭州,比如“白加黑的色彩,是如此地絢爛”。要知道,幾乎每天,他們都要主持這個欄目,每天都要介紹火炬當天經過的那個城市,根本沒有充足的時間去深入地熟悉每一個城市的情況。而且,曉萌和華北也沒有親自到過蘭州,他們對蘭州,並沒有任何感性認識,能夠說得如此到位,無可挑剔了。

遵循著過去我參加重要活動養成的習慣和個人的講究,虔誠地沐浴了,換上了一件幹淨的T恤衫,在梅地亞一樓餐廳用過了早餐,認真地整理好了出鏡要穿的那件嶄新的短袖襯衫,便在大廳門前等候著央視派人來帶領我進入中央電視台演播大樓。央視約好7點鍾來人,此刻,正是早晨6:50分。青少年時期在演藝界摸爬滾打的年代裏,我早就懂得了“早扮三光,晚扮三慌”的道理。“戲比天大”,寧可多等一會兒,也絕不能誤場,這事情更來不得半點馬虎。

7月7日這天恰逢“小暑”,早晨7點左右,北京城已經是豔陽高照,陽光燦爛,不免熱浪滾滾,暑氣蒸騰。等候了不到一刻鍾,我已經汗流浹背,濕透了T恤。所幸我提前有所準備,倘若穿著這件汗津津的T恤出鏡亮相,那真是不成體統了。我當然懂得,演出服裝隻能在後台化妝間登台亮相前換上,絕對不許穿著演出服裝到街上去溜達。在大街上,你料想不到會發生什麼意外,比如,“我是出來打醬油的”不留神弄你一身醬油湯子,過路的灑水車噴了你個落花流水,不小心刮在樹杈上扯破了衣衫等等。意外隨時有可能不期而至,那你可就慘了。此時,青少年時期唱過京劇的常識和習慣真是幫了大忙。昨天特意選購的那件標價昂貴的淺色短袖襯衫就裝在我的手提袋裏,可謂有備無患。為挑選這件看上去很有品位,商標卻不很明顯的出鏡服裝,我幾乎逛遍了王府井。國際奧委會對奧運知識產權保護有嚴格的規定,火炬傳遞沿線都不許亂打廣告,何況,我這是在央視出鏡,倘若穿一件晃眼的名牌招搖過市,豈不讓人家說“蘭州人不懂事”。我還特意在胸前別了一枚奧組委官員佩戴的金質徽章,用這枚奧運會徽“北京中國印”遮住了襯衫上那點本來就很不起眼的商標。

7點整,手機響了。我看見一個佩著胸卡的女孩東張西望打手機,立刻意識到這就是央視派來的工作人員,急忙迎上去自我介紹,她便帶著我來到央視東門。門口執勤的武警哨兵用規範的禮儀手勢示意查驗證件,女孩從胸卡中掏出“路條”交給哨兵,驗過身份證,我便被允許進入。隨著她跨進大門的那一刻,我心裏居然七上八下地生怕弄錯了什麼。盡管昨天下午到演播室接洽工作,我已經親身體驗過了如何走進央視大樓。但是,此刻跨過門前那條黃色的警戒線,依然有點緊張,真是莫名其妙,奇怪之極。

進入大樓,見到了華北曉萌和昨晚一起用餐的幾位朋友,心裏才算安定了下來。

我與各位朋友們寒暄了幾句“早上好”,曉萌便說“嶽老師,咱上樓去,您也捯飭捯飭”,便帶著我上了電梯直奔22樓。我明白,在電視鏡頭前亮相,給臉上撲撲粉化化妝是必不可少的程序——“捯飭捯飭”這是行話,這是要去化妝間化妝並換服裝了。

央視大樓看上去體積高大,然而,曉萌她們日常休息候場的地方卻沒有想象中那樣闊綽,隻是一間很普通的辦公室,靠牆擺著幾組櫃子,中間不免也是幾張堆滿了雜物的辦公桌。他們出鏡的西裝和禮服,就掛在櫃子上。隻是房門旁邊有一組化妝設備,如同一個理發室的座位。央視專職的化妝師讓我坐在化妝椅上,給我抹了點底色,描了描眉毛,噴了點啫喱水梳了梳頭,我的化妝程序就完成了。化妝師很幽默,還跟我開玩笑“您這鼻子長得真好”,我謙遜而自嘲地對了個下聯:“就是不大通氣兒。”把化妝師和曉萌都給逗樂了。

7∶35,曉萌帶著我進入央視奧運頻道第一演播室。

啊,原來幾十億人關注的央視CCTV-5演播室就是這個模樣啊,無非燈光箱、主持台、攝像機、背景板,滿地的電纜繞成了團兒,看上去與地方電視台演播室的陳設布置也沒有天壤之別嘛。可這地方,卻是頂級傳媒的咽喉,輿論平台的聖地,來不得半點疏忽。

演播室隔壁,就是導播控製室。滿牆的電視屏幕,數都數不清。色彩繽紛,光怪陸離,令人眼花繚亂。隻聽導播在下口令,“一分鍾準備”,“倒計時十秒”“五四三二一”,哢嚓,播出畫麵就切換了。這時候,全中國,甚至全世界,說不定有數以億計的觀眾在看電視,而播出節目的源頭,就在這裏。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跨入演播室,看到似曾相識的環境,很快便穩定了下來。按照曉萌的提示,坐在座位上找感覺,卻看見接我進門的那個女孩——大家叫她小繆,我也入鄉隨俗這樣稱呼她——抱著一個長方形的紙盒走進來,從中取出一支“祥雲火炬”。

——哇,我見到真家夥了。無數次在電視裏,在照片資料中看到祥雲火炬的影像,此前卻一直沒親眼見過真火炬。來現場巡視的欄目編導寧慨先生見我滿眼放光,垂涎欲滴,善解人意地說“來,嶽老師,您也親手摸一摸”便將火炬遞給了我。那一瞬間,我真的感到了一種出人意料的“驚喜”。確實如資料介紹的那樣,“祥雲火炬”握在手中的手感好極了,居然是溫暖的,柔和的、細膩的,似乎是有生命的,要與你的手掌融為一體。我情不自禁,舉著火炬做了一個亮相的姿勢,似乎挽回了我渴望做一名光榮的火炬手卻失去報名機會的遺憾。可惜,雖然我帶著一個數碼相機,卻忘了提前預備攝影,沒能把這個鏡頭搶下來。倘若這時候再去手忙腳亂地掏相機拍照片,不但給人家添亂,而且也算得上“不懂事”了。在北京人看來,倘若得到一個“不懂事兒”的評價,那就已經被人瞧不起並遭到了鄙視。那種“不懂事兒”的事情,不能做。

小心翼翼地將火炬還給小繆,插在電視機前的水晶底座上作為演播背景。

曉萌提醒我試話筒。我的興奮勁兒還沒過去,兜住丹田之氣,對著話筒放聲說:“觀眾朋友們,大家早上好,主持人好。”無意中帶出了說台詞念道白的鼻腔和胸腔共鳴,居然給弄出了詩朗誦的效果。

曉萌一聽就樂了,善意地說“嶽老師,您不用那麼大聲音,這話筒您看著不起眼,拾音效果很好。您就像平時說話那樣說就行了。”

這一語,卻驚醒了夢中人。

我忽然醒悟:這是什麼地方?這是中央電視台啊!而央視,絕不是你眉飛色舞,信口開河的地方。也不是你天花亂墜,拿腔拿調,手舞足蹈地表現自己的地方。更不是你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張牙舞爪出風頭的地方。

我的確有點興奮過度了。

你以為你是誰,天上掉下的這個大餡兒餅,是那麼好吃的嗎?吃不好,留神噎著你。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蘭州百姓諷刺人揶揄人“挖擦人”的一句話:“夯客見嘮紅太陽。”

不錯,在地方電視台,你做過嘉賓,你出過鏡,你也曾麵對攝像機侃侃而談。但是,“小題大做”是你在小地方的竅門。到了央視,這就算是頂到頭了,多大的題目,在這裏也不過是常態,你規規矩矩距地去做就行了,用不著你畫蛇添足,添油加醋,眉飛色舞,火上澆油。

於你而言,青少年時期從事表演藝術,裝模作樣地扮演某個角色,進入規定情景把自己變成另一個人,引人注目地出出風頭,收取一點廉價的幽默誇張效果,所謂嘩眾取寵要點掌聲,真也不是沒有幹過的事情。但是,老嶽,在這裏,你可不敢太張狂了。得意必然忘形,五官肯定挪位,那可就難看了。得意的時候,你更得“悠著點”啊!

曉萌不經意的一句話,的確救了我。倘若後來我沒把那股子興奮勁兒收斂回去,而是手舞足蹈地表現自己,眉飛色舞地真把自己當成個什麼“人物”,那個洋相,可就出大了。所幸,在正式演播時,我回歸本真,自然天成,規規矩矩地說話,老老實實地應答,雖然少了一點神采飛揚,卻也無意中給人留下老成持重,泰然自若,滿腹經綸的印象。以至於節目完成後,編導寧慨先生誇獎我“您的鏡頭感很好”。製片人王增栓先生則說:“嘉賓,就得請您這樣的專家。”

看得出來,他們對我的表現是比較滿意的。

回到蘭州,曾經也是很著名的電視節目主持人,現在擔任本地電視台副總台長的一位老朋友,也在電話裏誇獎說:“主席啊,表現太好了。跟你一比,央視主持人都顯得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