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要轉身離開,羅逸忽然發現河道正中的南方有座極高的山峰,超越城市,直聳入雲,青色的山巒一枝獨秀,有如狼牙,又似天柱,高大無極。它是那樣高大,盡可遮天蔽日,使羅逸不禁驚駭當場。花鈴見羅逸呆立橋上,便看看山峰,又凝眉對羅逸道:‘羅郎,怎麼了?’
羅逸瞠目結舌:‘這,這,這山好高啊!’
花鈴聽了,以袖掩口,咯咯一笑道:‘羅郎今天是怎麼了,很久沒看這山了嗎?’
羅逸喃喃道:‘是啊,好久沒看了,都忘了它叫什麼名字。’
花鈴道:‘這是渺青峰啊。’
羅逸沉思道:‘渺青峰?原來在這裏。’
旁邊的貨郎插嘴道:‘這位郎君剛來還真城嗎?這渺青峰是幽冥教主的道場,可上達天聽,又鎮撫玄冥,庇佑此城,使妖魔鬼怪莫敢近前,真是善哉。’
羅逸不甚理解,隻覺得這渺青峰神乎其神,又覺得那幽冥教主更是天外之人。一時也不得就理,便和花鈴沿來路緩緩而還。進入街道,屋舍又將那渺青峰擋住,羅逸不禁問花鈴道:‘這渺青峰有什麼蹊蹺?’
花鈴道:‘這渺青峰原是天南一柱,後來地維斷絕,坼陷東南,故爾天地分離,天柱崩塌,便成了渺青峰。’
羅逸若有所思道:‘那幽冥教主呢?’
花鈴道:‘幽冥教主就是大願地藏王菩薩。’
羅逸‘哦’了一聲,又道:‘那這還真城和他有什麼關係?’
花鈴看了一眼羅逸道:‘老人們說這還真城是地藏王用大願力生成,以庇佑四方難民。地藏王菩薩慈悲心腸,見妖魔亂世,生民流離,遂築還真城以拯救萬民,妖魔鬼怪若進入此城便會法力盡失,一如常人,也就不得為亂。’
羅逸微微點頭道:‘這城中有妖魔嗎?’
花鈴思索道:‘或許有吧?卻也看不出來。因為其法力已盡失,一如常人,根本無法分辨。而進入此城的妖怪大多隻為避難,怎敢傷及無辜百姓。’
羅逸道:‘那要是出城呢?’
花鈴道:‘盡可以出去,且還能恢複法力,隻是若遇到仇家便隻能自求多福了。’
羅逸待要再問,卻見花鈴看著前麵笑道:‘小白又在和姑娘家調笑了。’羅逸順著她的目光往前一看,見一白衣男子手持折扇,正和兩個年輕姑娘在街邊談笑。羅逸見那男子膚白如雪,很是疑惑,這是‘小白’嗎?兩人走近一看,那眉眼輪廓還正是李小白,隻是皮膚白皙,全然不像之前的‘黑炭’。隻見他身穿白色緞子長袍,將膚色襯得雪白,長袍上繡著荷花,風流倜儻。不過他身材依舊健壯,更顯得俊朗灑脫。
小白早看到他們了,卻兀自和姑娘們調笑不停,待他們走到身邊,才瞧了瞧他們,嘴中依然說著俏皮話。他對一紅裙姑娘道:‘哎呀,你那石榴裙也忒俗了些,還是藕絲的好看,還有發簪,用金的更合適呀。’聲音如媚,令人骨酥。羅逸看得呆了,腦中立時浮現出西門慶的形象,卻感覺他比西門慶娘了點。花鈴見小白還在說個不停,便對他道:‘小白,該回家了。’
小白轉頭笑道:‘好好,就來。’又和姑娘聊上了:‘我還要回家染布料,明天來我店中,我給你們挑好的。’說著‘唰’一聲打開折扇,一股芳香撲鼻,小白輕搖折扇,眉眼滿是笑意,那折扇上畫著隻青鸞,展翅欲飛。等姑娘離開,才對羅逸、花鈴道:‘怎麼才回來,買了什麼東西?’邊說便往竹籃裏看,不說酒肉,卻拿起茉莉道:‘花花,茉莉不適合你,素了點,大朵的牡丹才好。’
花鈴道:‘老戴牡丹都膩了,換著試試。’
小白放下茉莉又轉臉對羅逸道:‘羅郎,今天可得幫我畫幅秋菊圖,明天要用的。’羅逸聽了心中一愣:畫畫,我會畫畫嗎?正想著,忽然感覺胸中畫意無窮,右手手指也下意識作握筆之狀,輕輕舞動。小白見羅逸正想著作畫,便笑道:‘不急,咱們回去畫吧。’小白收起折扇,當先走路,羅逸癡癡的隨著花鈴往家走。
回到家中,花鈴下廚做飯,羅逸立在堂中,滿腦子秋菊。小白找來文房四寶鋪在桌上,對羅逸道:‘畫吧。’羅逸對著中堂的那副‘下山虎’,仔細看那印章,居然是自己的名字,猛然醒悟到:原來這熊包老虎是自己畫的。羅逸捏筆略加思索,即揮毫細細勾勒,又塗了色,不久一幅青霜秋菊圖便躍然紙上。小白邊看邊用折扇敲著手心,嘖嘖道:‘妙,妙,漂亮,非常漂亮。’
羅逸擱了筆道:‘你要了這畫做什麼?’
小白白了羅逸一眼道:‘明知故問,我明天把它拿給刺繡鋪子,叫他們按這個圖繡在緞子上。’說罷又點點頭,很是滿意。
羅逸想起小白是開綢緞鋪的,倒也不再追問,又想起自己是做什麼來的。便對小白道:‘我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