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看了羅逸一眼,不解道:‘你這富家子不是讀書讀傻了吧?’羅逸暗想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是個富家公子,繼承偌大家產,衣食不愁,而花鈴則是自己的使女,這小白則是世交,形如莫逆。
想起前事,羅逸心中才略感踏實,又覺得這天天無所事事未免浪費生命,正想做點什麼,卻又無從下手。隻得按下不想,低頭見小白正用扇子扇著圖畫,想將墨汁吹幹,便心中起意道:‘我幫你打理鋪子吧,閑著也是閑著。’
小白手中不停,抬頭瞧了羅逸一眼道:‘閑著可以開個染坊啊,也省得我去找別人。’
羅逸一想開染坊也太過操勞,還不如開個錢莊。心裏正盤算著,卻花鈴從門外進來了,手裏端了菜,要開飯了。小白一看,趕緊將畫紙拿起來,小心翼翼的卷成紙軸,羅逸則收拾了筆墨硯台。花鈴見桌上收拾幹淨才將兩碟菜擺在上麵,小白站在旁用力一聞,用折扇敲著手掌道:‘香,真香,嘖嘖。’
羅逸一看桌麵,是一碟魚和一碟肉,頓時口舌生津。這菜色香皆具,隻不知味道如何。小白卻將折扇插在腰後,也不等羅逸開口,便徑直坐下,口中道:‘阿郎,我就不客氣了,肚子早就餓了,你也趕緊坐啊。’說著便拿起筷子夾菜吃。羅逸見這做客的都動起了筷子,也趕緊坐下來,拿起筷子。他上午隻喝了一碗小米粥,聞著這菜香難免食指大動,立時夾了一塊魚肉塞進嘴裏。用心一嚐,隻感覺酸甜酸甜,原來是道糖醋魚,不禁吃得搖頭晃腦。這碟魚作料放得不多,蔥薑皆無,卻並不發腥,反而酸甜可口,鮮嫩無比,正好開胃。而那碟肉是小炒牛肉,味道自不必說,淡而香嫩,肥瘦適宜,正可佐酒。
兩人正嚐著鮮,花鈴已將燙好的酒端上來,又添了兩道小菜,一碟黃瓜,一碟青菜。她上完菜即要下去,小白卻道:‘花花,坐下來一起吃吧,人不多。’又轉頭對羅逸道:‘羅郎,你說是吧?’
羅逸一愣,見花鈴隻麵帶春色並不作聲,便趕緊道:‘是啊,你坐下來一起吃吧。’花鈴聽羅逸開了口,這才放下托盤,在下首坐了,又拿起酒壺替二人斟滿酒,這才開始吃菜。小白也不客氣,端起小酒杯向羅逸略一示意,便仰頭一口幹了,哈氣道:‘好酒,不錯,回味無窮啊。’羅逸也喝了一口,甜酒的味道,甘而不烈,的確回味無窮。
而那黃瓜則原汁原味,青菜也隻略加清炒,很合口味。三人吃來,雖菜品不多,倒也其樂融融。
三人吃完飯,花鈴自去操持家務,羅逸雖喝了酒,卻不覺醉人,隻略作休息,便和小白一起去綢緞鋪看看。兩人來到綢緞鋪,卻不是在河邊,而是在東城僻靜處,街上隻有當鋪、茶莊,還有私塾、客棧。羅逸看了看綢緞鋪的匾額——‘瑞錦祥’,對小白道:‘這鋪子也開得偏了點。’
小白卻不屑道:‘這絲綢講究的可是精致,隻要做工精細、華美,質地好,總會是有人買的,倒不怕巷子深。’
羅逸隨著小白進到店中,裏邊有個掌櫃,見到二人即躬身作禮。小白帶了羅逸走了一圈,隻見貨架上分門別類的擺著各色絲綢,有素有花,裏間還有倉庫,存了不少貨物,真可謂品類齊全。小白用折扇指點貨架道:‘我這裏最多就是錦緞了,你瞧瞧這花紋多精致,緞麵多光亮?都是一等一的貨色。’羅逸拿起來瞧了一下,這緞麵的確極光亮平滑,又有絢麗的花紋,確實不錯。還有些緞子上繡了花卉、對鹿、對馬,也很漂亮。羅逸不禁心動,這絲綢隻怕很值錢。他拿了一匹有花色的緞子對小白道:‘這匹緞子多少錢?’
小白舉起一根手指道:‘一貫錢。’羅逸不知幾何,隻知道一百錢可以買一石米,這匹錦緞居然值十石米,夠一家人吃大半年的了。不禁對小白道:‘好貴啊。’
小白道:‘也不算貴,剛才你畫秋菊用的紙就值一百錢。’羅逸聽了一愣,小白剛才居然用了他一石米的錢,還有那墨隻怕也不便宜。
羅逸道:‘我能做點什麼?’
小白順手從櫃台上拿了賬目遞給羅逸道:‘寫寫賬目,可別記錯了。’
羅逸翻開那賬目一看,盡是蠅頭小楷,一豎一豎很是工整,便細聲道:‘有沒有工錢?’
小白揮揮手:‘拿匹緞子吧。’
羅逸道:‘怎麼不直接給錢?’
小白一呆,睜大眼睛看著羅逸道:‘公子,你打算長幹嗎?這匹緞子是拿給你玩的,可以拿它換兩頭豬。記得請我吃酒啊!’
羅逸嗬嗬一笑,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兩人正在店中說笑,一個青衣男子走了進來,躬身對小白道:‘官人,你要的夥計找來了。’說罷,看著小白。小白‘嗯’了一聲,青衣男子朝店外喊道:‘黃哥兒,進來吧。’羅逸往門外一看,見一青年男子走了進來,穿著麻布短衣,一臉呆相,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睛卻甚是有神,似乎隻是個莊稼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