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裏紅十六歲那年初中畢業了,也沒上高中就回農村成了人民公社的小社員。她雖是個小社員但很關心政治,經常注意聽廣播聽收音機。一有機會就要跑一裏多路到大隊部去看報紙。那時候全生產大隊隻有一份《櫻山日報》。去看報紙的人很多,有時候報紙被別人搶走,自己隻能站在旁邊看。一次為了看報紙她一直等到吃晌午飯的時候人都走完了,她才把報紙拿到手。正當她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忽聽一個粗門大嗓的聲音在喊道:“鎖門了,快走吧!”她抬頭一看,那人個頭高高的,臉上長著不少麻子,她心裏一陣驚慌,這就是奶奶們說的那個人物頭——三麻子?她扔下報紙拔腿就跑。這時候,三麻子卻喊道:“妞,慢點跑,別摔倒。”她聽到這聲音心裏想:三麻子挺溫和的,不像以前那麼可怕。從此,她再到大隊部看報紙的時候,再見到三麻子,心裏就沒有以前那樣發怵了。
這天,天下著雨,來大隊部看報紙的人擠得滿滿的。快晌午的時候,三麻子進來了,攆走了所有的人,叫她一個人留了下來。她開始忐忑不安起來。三麻子問她:“你是誰家的閨女啊?”馬裏紅回答:“俺爹叫馬大個。”三麻子笑笑說:“我知道了,你爹個子是挺高的。”接著三麻子又問:“你叫什麼名字啊?”“馬裏紅。”她又做了回答。“美麗的麗?”三麻子又問。馬裏紅搖搖頭:“不是,是裏裏外外的裏,表裏如一的裏,意思是我的心裏也是紅的,一顆紅心向著黨,向著毛主席。”三麻子一聽讚揚道:“好,這個名字起得好!是你自己起的?”馬裏紅自豪地回答道:“是我自己起的,原來我爹給我起的名字叫馬合作,因為我是1957年成立合作社時生的。‘文革’開始後我自己把名字改了過來。”三麻子的聲音聽起來越來越溫和,她也沒了戒心。這時三麻子走近她,問道:“紅紅,幹地裏活累嗎?”馬裏紅說:“累是累,我不怕累。”“有誌氣!”三麻子拉住她的手,“讓我看看你手上有沒有繭子?”馬裏紅本想把手縮回去的,聽支書要看繭子的,就伸給他看了。她想,支書看了她那雙有繭子的手一定會誇她勞動好的,說不定會對她的前途大有好處。就在這個時候,三麻子一手摸著她那有繭子的手,另一隻手卻猛地伸進她的胸部,摸著了她那剛剛發育的青杏般大小的乳疙瘩,而且另一隻手也開始想伸進來。馬裏紅死活不肯,用雙手掰三麻子的手卻掰不開。她彎下腰,用牙咬,三麻子死活就是不放手,後來她就極力抗爭,由於用力過猛,上衣撕破了一道口子,她“嗚嗚”哭起來,喊叫道:“俺給俺爹說,俺給俺媽說。”這一哭喊,三麻子害怕了,鬆了手,勸道:“算啦,算啦,不招惹你了,別哭了,也別給你大人說。”馬裏紅淚水一擦,兩眼一瞪,用手捂著被扯爛的衣服說:“你不叫俺說俺可不說了?俺還要去公社說哩!”三麻子一聽慌了:“可別,小紅,你別說,隻要你不說,你叫咋著就咋著!”馬裏紅此時想起前幾年奶奶和四婆說的“人物頭”三麻子,讓虎娃媳婦當婦女大隊長的事,就說:“這可是你說的,要算數啊!”三麻子連連點頭:“是我說的,算數,算數!”馬裏紅說:“那你也讓我當個大隊幹部!”三麻子有點犯難地說:“眼下大隊沒缺位,你就先當個團支部副書記,等冬天征兵的時候,我讓那團支書娃娃去當兵,你好當……”馬裏紅說:“空口無憑,誰知道到時候你……要麼你給我寫個條子,要麼我還去公社告你。”三麻子無奈,給馬裏紅寫下條子,馬裏紅拿著條子就走了。第二天,三麻子召開了大隊幹部會,宣布讓馬裏紅當了大隊團支部副書記。三麻子還說,為了培養女幹部,她雖然是副團支書,享受大隊幹部待遇,參加大隊幹部會議,吃喝花銷全由大隊報銷。馬裏紅開始嚐到當大隊幹部的甜頭,工作也挺積極的。
很快到了夏天,公社召開“三夏”動員大會,全體大隊幹部參加,馬裏紅也去了。會上公社侯書記作罷動員報告,要大家自由發言表態,一時沒有人上去發言,冷了場,弄得侯書記很尷尬。就在這時,馬裏紅一溜小跑上了主席台,拿著麥克風就講:“三夏大會戰,即將要開鐮;聽了動員會,渾身幹勁添。青年走在前,不怕流血汗;白天頂日頭,晚上披星幹……寧掉三斤肉,不怕脫層皮;共同來努力,奪取大勝利。”“好,講得好!”侯書記帶頭喝彩,台下一片喝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