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棲霞殿的路上也無心再欣賞這王宮之中的美麗景致了,不過還未到宮門處,一群宮婢便慌慌張張的迎了出來,“皇後娘娘,大王召集了朝臣在正乾殿廷議,勞請娘娘知曉了即刻前往正乾殿共商大事。”那領頭的宮婢說得心驚,我眉頭一蹙,暗自覺得大事不妙。
方才回殿,便再急匆匆的朝正乾殿奔去,月暮邁著小碎步在我身後倒是有些跟不上了,“娘娘,您小心些,這小徑不好走。”
“此番定是東越出什麼事兒了,否則趙興怎的如此焦慮?”我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著腳下的路。
許是走得太急,連鑲在耳垂上的玉蓮白銀耳墜晃打在臉側,持戟而站的禁衛將大殿鎮守,絲毫不敢懈怠,隻是趙興身邊隨侍宦官躬身在殿門,遠遠的瞧見了我匆忙的身影連忙迎了上來,我率先開口道,“公公,可是出了什麼大事兒,趙王何故如此急迫?”
“娘娘有所不知,方才接臨東越的邊境的士兵八百裏加急快報,呂嘉已勾結東越王,出兵攻打我南越國了。”
我瞬間有些慌了神,不料此事竟來得如此急促,腳步邁得踉蹌,登上了金磚玉階邁進正乾殿,趙興等人端坐在殿上正鬧哄著議論紛紛,見我來了忙叩首行禮,“參見皇後娘娘。”
趙興起身俯身作揖道,“娘娘請上座。”
一路上走得太急,這會兒停下身子倒是有些微熱,前額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樛太後與王後樛氏、陸佑寧、南越國的將軍常寧都分坐兩側。臉色凝重,“本宮聽聞趙王急事,遂馬不停蹄的趕過來,聽公公說,呂嘉勾結東越王出兵南越了?”
“不錯,方才我南越邊境士兵來報,現下呂嘉與東越叛軍如虎狼之勢,一路揮師而下大有不可阻擋之勢。”回話的正是將軍常寧,年近四十,麵相倒也老沉溫厚,是趙興身邊的得力將領。
說道這裏,趙興便也忍不住,“常將軍此話不差,叛軍來勢洶洶,恐怕我們的軍隊支持不了多少時候,都城雖有精騎,卻不敢輕易調動,否則京師岌岌可危,我南越可就真正失去主心骨了。娘娘,我軍兵力有限,而呂嘉本就手握重權,現下又勾結東越,我等哪裏是他們的對手。”
腦子裏還有些混亂,簡單的理清了下思緒,眼眸低沉了會兒,我四處掃視了一圈才開口,“趙王與諸位先不要亂了陣腳,呂嘉既已逃往東越,那麼南越與東越之間的一場惡戰便難以避免。如今呂嘉先發製人,其反叛之心昭彰,我們出兵理由更為正當。趙王所說的兵力問題,本宮雖無可奈何,卻也有個權宜之計…”
“娘娘不妨說來一聞。”他順勢接過我的話道。
“京師安危固然重要,卻也好過節節淪喪。眼下朝廷的援軍遲遲未到,我等便不能再一味坐等,倒不如暫調捍衛京師的一半精騎前往邊境死守各個重鎮,如此一來便能拖耗住叛軍前進趨勢,以滅了叛軍的囂張氣焰,而一半精騎拱衛京師,隻等待援軍到來那一刻。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我的想法雖然有些冒險,可如今呂嘉打得南越措手不及,這便是唯一的權衡之計。
殿上沉默了半晌,倒是常寧捋著下頜的短須點了點頭,“臣方才熟慮了一番,我南越兵力缺乏,如今之計也隻能如皇後娘娘所言。大王,若是派出一半精騎抵抗叛軍既能拖住叛軍的攻勢,又能穩住民心;且拖延些時日,漢宮援軍一到,便是呂嘉等奸佞的死期。”
沉默許久的樛太後長歎了口氣,扭過頭望著趙興,“今日此等禍事,還不是我王宮之中的小人而為,若不是她私放呂嘉離城,那叛黨豈會勾結東越?”
殿下遂開始紛紛議論,我眸子略微的一抬便對上了陸佑寧幽黑的目光,微微一笑。
“竟有此等吃了雄心豹子膽的人,不知太後娘娘將其擒獲了沒?”陸佑寧譏諷的開口,語調有些上揚,遊移在王後樛氏四周。
他這麼一問,樛氏自然會慌了神,我漫不經心的望了望她,雖然端坐在太後一側,但雙手合撚緊握,麵色凝重倒也不輕鬆。此刻前殿焚燒的正是有凝神作用的檀香,味道較為濃鬱,敞開的殿門被一陣涼風吹得吱嘎作響,殿內黃紗輕帷翻飛攪亂了方才靜寂的場景。
趙興掃過樛氏才回道,“已經擒獲,關押在王宮暗牢之中,正欲拷問,不料出了此等禍事。”
“哼…”常寧肅冷的一哼,上前單膝跪地,抱拳對趙興道,“還拷問什麼,如此奸佞小人還要留下嗎,臣懇請大王將此人處死,斷不能姑息!”
我揚聲一笑,“將軍果然直性子,本宮欣賞得緊。如此小人,自然是斷斷留不得了,可將軍未曾細想,僅此一人如何能成事,我們抓住了她,還怕餘黨招供不出麼?本宮以為,凡是與逆賊呂嘉有任何關聯的人,一經發覺擒獲決不能饒恕,否則難以平複眾怨。趙王與太後以為呢?”
“皇後娘娘果敢淩厲,說得極是。寡人絕不會姑息縱容,不管此人是什麼身份。”趙興沉聲開口,也分外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