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已經毫無夕陽下炊煙嫋嫋的景象了,夏天望著有些許冷意。這可是南方,跟個北方似的。村莊每天都是這樣的安靜,好像能看見歲月在流逝。唯有村北的啊狗六家那隻狗在村裏溜來溜去,一點風吹草動,便好奇耳豎。實在沒有什麼動靜了,隨便一處空地上半趴著,皺著眉頭望著麵前的舊房屋、空巷子。
竹耙七炒熟了從菜地裏摘回來的芹菜梗和油麥菜,一樣一個大碗頭裝著,另一大碗頭是裝酒的,麻粗佬那也有酒,湊著麻粗佬的清炒蘿卜幹,兩人就這樣靜靜喝到太陽埋進山頭,才醉暈暈地各自洗澡睡覺去。
這天上午,村中的幾戶人均沒有外出幹活。這種情況在這幾年裏再正常不過,因為就這幾戶人嘛,而且現在所有人所耕種的土地加在一起,也就和以前一戶人家的量差不多,因此,這幾戶人經常在家裏發呆的情況,如家常便飯。
啊狗六家的黃狗和往常一樣,在村內隨處溜了溜,趴在兩邊均是高泥牆的巷子裏,陽光照著一邊牆的上邊,燦爛耀眼,底下陰涼如秋(其實已經是秋天了);老母貓在啊狗六廚房屋門外的屋簷下,側攤著身子,半睡半醒,好像睡多了不想睡,但白天又是它睡覺的時候不得不睡;水牛讓啊狗六丟在村外,讓其自由尋草吃。荒郊野嶺似的地方,光禿禿的,它走丟不了;啊狗六一大家子都在自家門口朝東朝西地坐著,不說話,十二的三個兒子阿福、阿富、啊貴在門外的泥地上,拋石子玩耍。倒是腸八家那兩隻老母雞與白毛公家那隻白母鴨子,一同湊在村中一顆老楊桃樹下,但不一會,兩隻老母雞到別地方的廢墟堆扒食去了,留下白母鴨靜靜呆在那;村南小豬吃了早食,在圈裏來回走動、一會拱土、一會拱圍欄上的竹片,或許是它小嘴巴還嫩,又或許是沒想過用點力,就能把竹片、小木棍的間縫弄得更寬,隻會眼珠子鼓鼓地盯著插得滿滿的竹片,似乎很不滿。今天有些風,風一起,幹粉的泥塵拂過豬圈。小豬愣了愣,不知道它什麼心情,竟然扭起屁股來,不時還跳跳。
麻粗佬吃了早粥後,一直坐在門檻上,背靠著牆,與腸八似的,無精打采地望著前方。竹耙七趟在剛修編好的竹椅上,愜意悠悠,說是竹椅,相當一部分都是釘著木塊補丁,躺在上麵感覺隨時會散架,並不是那種可以隨意在上麵悠閑的晃擺,不知道這老家夥分不分得清楚晃擺和散架的區別。斜對麵空地上臥著他那隻老公鵝;見它臥得安靜,老家夥或許太無聊了,不時嘴裏衝它發出“啾啾”聲響欲逗嚇它,老公鵝也不時“呱呱”幾聲“回應”。村中央暴牙婆在門口外劈木材,屋內白毛公編織著破簸箕,小豆子蹲在他對麵盯著看。
半響午了,麻粗佬因為背靠著牆,長時間不動,有些累,挪動了一下身子。這時,他無意間撇見地上冒出淡淡的白煙。起初麻粗佬也不在意,撇多了幾眼,那白煙越冒越多,越冒越濃,還以為哪裏著火,四處一看,大地到處都是。覺得不對勁,麻粗佬站了起來,重重眨了眨眼,再四處望了一會,更覺不對,心髒方才噗通噗通大起,急忙大步朝腸八家走去,一路經過,地上都在冒煙,越來越多了。
“八叔!八叔!你看這是什麼東西…”麻粗佬走到腸八家外,見了腸八就喊,看看地上到處都在冒煙,從來不知道害怕的他卻心驚了!
麻粗佬急促、粗豪的聲音“驚醒”了半迷惑中的腸八,老頭子順著麻粗佬手指看地上,昏昏朦朧的眼神頓時鼓圓了起來:“這是什麼東西!?”
隻見所有視覺範圍內的土地上,都冒著白煙,兩人驚異瞎猜,也說不出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