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卷八(十五則)(3)(2 / 3)

劉禹錫、李習之、皇甫持正、李漢,都極為誠懇地稱讚韓愈的文章。劉禹錫的詩說:“高山無窮,太華削成。人文無窮,夫子挺生。鸞鳳一鳴,蜩螗革音。手持文柄,高視寰海。權衡低昂,瞻我所在。三十餘年,聲名塞天。”李習之的詩說:“建武以還,文卑質喪。氣萎體敗,剽剝不讓。撥去其華,得其本根。包劉越嬴,並武同殷。《六經》之風,絕而複新。學者有歸,大變於文。”他又說:“韓公常認為從揚雄以後,就沒有真正的作家出現,他所作的文章未曾模仿過前人,卻總是能與前賢並駕齊驅。有誌於學習古文的年輕人沒有不把他的文章看作楷模的。”皇甫持正說:“先生的文章,無論什麼形式,都十分高妙。他深入鑽研《六經》的精髓,掌握聖人權衡事物的觀點,與天下作家為友,堅決抵製異端邪說,以扶助孔子,捍衛偉大的儒家經典。他的思想包古含今,無邊無涯。他的文章筆勢雄健,詞藻華麗,震驚天下,內容的充實填密,章句的妥貼美妙,登峰造極,達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從周代以來,僅此一人而已。”又說:“先生作文章,立意、語言似乎都是出自天然。他學習孔子、孟柯並以文章發揚他們的思想,鮮明壯美,是唐代散文的大家。”又說:“先生的文章,如長江秋天的洪流,一瀉千裏,氣勢磅礴,但如用於灌溉,則可能是不適用的。”這一點如同不了解韓公似的。李漢說:“韓公文章的奇詭如蛟龍在飛翔,文采如是虎鳳跳躍,語言鏘鏗有力如韶樂鳴奏,文章像太陽那樣光芒四射,像寶玉那樣晶瑩璀璨,表現出孔子的思想,周代六經中的感情,千姿萬態,最終是對道德仁義的潤澤、表現,這是很明顯的。”這四個人對韓公的推崇可謂到極點了。及至蘇東坡的《韓文公廟碑》一問世,所有的評說都銷聲匿跡了。蘇東坡說:“一個普通的人卻成為百代宗師,說出一句話能成為天下人效法的準則,這是因為他和天地的化育萬物並論,和國家命運的盛衰有深切的關係。從東漢以來,儒道衰喪,文風敗壞,經過唐朝貞觀、開元兩個盛世也不能挽救,隻有韓文公談笑著揮斥邪說,天下人狂熱地追隨他,使思想和文風重新回到正道上來。他的文章使東漢、魏、晉、宋、齊、梁、陳、隋八代以來衰敗的文風得到振興,他宣揚儒道,把天下人從沉溺中拯救出來,這難道不就是讚助天地、關係盛衰、浩大獨立的正氣嗎?在碑文後麵,蘇東坡又寫了一首騎龍遨遊白雲鄉的詩,慷慨激越,直追《詩經》中雅、頌的風格,正是所謂的如捕龍蛇,搏虎豹似的。蘇軾的語言,氣勢真大啊!

治生從宦

【原文】

韓詩曰:“居閑食不足,從仕力難任。兩事皆害性,一生常苦心。”然治生從宦,自是兩塗,未嚐有兼得者。張釋之以貲為郎,十年不得調,曰:久宦減兄仲之產,不遂。欲免歸。司馬相如亦以貲為郎,因病免,家貧無以自業,至從故人於臨邛,及歸成都,家徒四壁立而已。

【譯文】

韓愈的詩說:“居閑食不足,從仕力難任。兩事皆害性,一生常苦心。”然而經營家業與做官,本來就是兩條不同的道路,從沒有人能兼得的。張釋之用錢財買了個郎官,十年不能升遷。他說:“長久做官耗費了兄仲不少財產,卻又得不到升遷,真是太窩囊了。”於是打算辭職回家。司馬相如也是用錢買了個郎官,因生病免官後,家裏很窮無法謀生,不得已跟隨老朋友到了臨邛。等他帶著卓文君從臨鄧回到成都時,家裏窮得隻有四壁空立而已。

真宗末年

【原文】

真宗末年屬疾,每視朝不多語言,命令間或不能周審,前輩雜傳記多以為權臣矯製,而非也。錢文僖在翰林,有天禧四年《筆錄》,紀逐日瑣細家事,及一時奏對,並它所聞之語,今略載於此。寇萊公罷相之夕,錢公當製,上問:“與何官得?”錢奏雲:“王欽若近出,除太子太保。”上曰:“近上是甚?”雲:“太子太傅。”上曰:“與太子太傅。”又雲:“更與一優禮。”錢奏但請封國公而已。時樞密有五員,而中書隻參政李迪一人,後月餘,召學士楊大年,宣雲:“馮拯與吏書,李迪吏侍。”更無它言。楊奏:“若隻轉官,合中書命詞,唯樞密使、平章事,卻學士院降製。”上雲:“與樞密使、平章事。”楊亦憂慮,而不複審,退而草製,以迪為吏部侍郎、集賢相,拯為樞密相。又四日,召知製誥晏殊,殊退,乃召錢。上問:“馮拯如何商量?”錢奏:“外論甚美,隻為密院卻有三員正使,三員副使,中書依舊一員,以此外人疑訝。”上雲:“如何安排?”錢奏:“若卻令拯入中書,即是彰昨來錯誤,但於曹利用、丁謂中選一人過中書,即並不妨事。”上雲:“誰得?”錢奏:“丁謂是文官,合入中書。”上雲:“入中書。”遂奏授同平章事。又奏兼玉清宮使,又奏兼昭文國史,又乞加曹利用平章事。上雲:“與平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