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梵慢慢地背過身去,心底已然盤算著他該應對的表情和動作。男人似乎注意到他有意避開的眼神,順著他的目光將視線稍稍一轉,便落在對麵桌上。
也就是葉梵背過身的一刹那,身後如同刮過一道勁風,轉瞬間葉梵的下巴已被男人擒住在手。鮮血順著男人纖長的手指,染紅了他的衣袖。
葉梵眼底盛怒,上一世他還從沒有被人如此挑釁壓迫過,眸中劃過的一刹殺氣被他及時掩蓋,他不能妄自還手,他還需要這具身體來完成上一世他所受的仇恨和不甘。
可是麵前的男人何等眼尖,幾乎是在葉梵露出抗逆之色的同時,右臉上猛然一陣火辣,將葉梵整個人甩在床上。
鮮血再一次奪口而出,男人低沉的聲音在頭頂一字一句地道,“活膩了,現在才想死?”視線猛然一擲,便停駐在葉梵身上那道真正的傷口處。
葉梵皺了皺眉,先前忘乎所以以為自己投屍重生將大仇得報,卻完全沒顧忌這具身體早已承受不住任何刺激,怪不得三番兩次吐血,原是如此。很顯然自己能夠靈魂重生,必然是借了他人的軀殼,而這個人真正的死因,是割腕。
再者麵前這位尚且身份不明的男人究竟是誰,和死者什麼關係,死者非人為他殺,正如男人口中說的,他是自願割脈而死,到底有什麼想不開的,年紀輕輕就尋死不活。
這一切勢必要了解清楚摸析透徹,他才能借著這具陌生的身體去完成自己的事。而現在首重之事,就是應付好麵前這個男人,而這男人又絕非等閑之輩,他也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葉梵摸了下嘴角,掙紮著想從床上爬起來,可是身體的不適遠大於他所能承受的極限,全身上下無一不被酸楚和疼痛折磨。
該死,他才剛剛重獲新生,為什麼老天還要他體會上一世所受的切膚之痛,他不能死,絕不能再死一次。
“我要活……我,不能死……絕,不……”斷斷續續,破破落落的幾個字輕得幾不可聞,但卻一字不落的飛進沈崇飛的耳內。
很好,求生是人的本能,他果然還是一副孬不成器的模樣,在聽到割脈自殺時,沈崇飛幾乎有片刻的驚怔,他從沒有想過他親手調/教十五年的人,有一天會以死亡來結束這一切,他不信,他敢斷定他的懦弱,膽小怎麼可能去自殺,所以在一路風塵仆仆回到家中,踹開房門,親眼目睹一切之後,竟看到那人眼中誓死一般的抵抗,那一刻,幾乎是身體本能的反應,沈崇飛狠心揮下了那一掌。
這麼多年,他從未動過一次手,因為他不屑,他要得是比身體更難以承受的痛苦,百倍,千倍地加注於他。
慢慢地走到床邊,伸手捏住下巴,沈崇飛唇角微翹,笑容卻沒有一絲溫度。
“對,就是這樣,你不能死,我也不會讓你死,你應該好好地活著,隻要乖乖聽我的話,總有一天,我會滿足你的願望。我親愛的,弟弟……”
耳畔的輕聲細語仿佛海妖囈語,漸漸殘噬葉梵微弱的意識。
然而就在沈崇飛稱心如意之時,他錯過了掩藏在他身後的那道傷口,正被葉梵壓製的憤怒和隱忍,一點點地逼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