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7日_星期天_暴雨
(黑暗年代1年4月17日)
今日暴雨,不宜出行。
還真讓商青給說中了。整個隊伍裏頭除了他以外還有四個小鬼,全病了。渾身發熱,也咳嗽。裏頭還有孫悅。其他孩子看上去狀態也不大好。
淩晨的時候張鐵冒著暴雨過來敲窗子。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李嘯銳把我推起來的時候我看到張鐵還都給嚇了一跳。他臉色實在糟糕得很。我說怎麼了。
他說老大咳得厲害。
我說我跟過去看看。他連猶豫都沒有,開門捉了我得手就跑過去。
到那邊的時候正好看到商青彎著腰在咳嗽。聲音不大,但是聽上去就讓人非常難受,好像在心裏跟著一塊不是滋味。
天上一直在下著雨,我被張鐵拽過去的時候渾身上下都已經濕透了,勉強擦了擦手,一摸就發現商青身上是滾燙的。昨天我去找商青說話的時候他人都還好好的,不知道這怎麼的就半個晚上,狀態就差成這樣。
當時我已經沒心思問。看到商青咳得縮成一團了。我就跟張鐵說,先找個躲雨的地方吧。
本來昨天下午找了個好地方待著,後來車又駛出來了。這會兒停在荒郊野外的,地方實在不太好。
李嘯銳也跟了過來,隻是稍後了些。看到商青痛苦的樣子也皺了皺眉,說怎麼這樣。
我說別扯淡了。趕緊的把人都喊起來,找個幹淨的地方待著。我不回那邊車上了,跟在這看著。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我能做什麼。
阿炎跟黃瓜睡得迷迷糊糊的,拉著汪小丫,一臉懵懂地看著商青。我讓阿炎跟黃瓜爬到副駕駛座位上去先擠一擠,讓開座位讓商青躺著。我看張鐵眼睛都紅了,可他畢竟沒說什麼。
沒多久車燈都亮了起來,車子一震,就開動了。
汪小丫還是一臉的不在狀況,這時候臉上才慢慢浮現出害怕來。小聲地問我怎麼了。
我沒空搭理她。我也想知道商青這是怎麼了。
商青骨子裏是個很要強的人。我讓他躺下以後,慢慢的他就不咳嗽了。後來我才發現他一直咬牙忍著,嘴裏都是血。但咳嗽終於被他忍了下去,整個人的喘息也慢慢平和了下來。
我手往他脖子一擦,滿手都是濕的。當時還以為是汗,後來才發現不對勁。當時就火了。我說******媽的張鐵你就這麼看你家老大,都病成什麼樣了你讓他淋一身的雨!
我還沒找到東西給商青擦身子就差點被張鐵一個急刹車甩出去。
他回頭看過來的眼神我不好形容——感覺像是要殺人似的。我還想說話,但是商青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我就猛地省過來,說人我看著,你還不趕緊開車。他這才不甘願地又重新跟著前邊開。
其實我真的不知道我能做什麼。看著商青,我隻覺得無力。
商青身上很燙,也有的地方澆了雨,很冷。
車上不管做什麼都不方便,我隻能先把商青身上的雨水擦幹了。他一直捉著我的手,他的手跟冰塊一樣。
下車了以後我們這邊趕緊架爐子燒水,水還沒燒開,那邊嬌嬌就說有孩子發起燒來。
我當時差不多快要哭了,就忙的。也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們這裏頭那麼多人,就沒一個是真的有醫學知識的。唯一能頂點用的估計就隻有李嘯銳跟鍾小哥。可他們倆吧,鍾小哥不知道是什麼兵種,李嘯銳估計也就是對外傷比較有研究。
後來我一想,張鐵當時估計都是快要急瘋了。否則不能拖了我就跑。明擺著那種狀況下邊李嘯銳比我要管用得多。
熱水燒好以後給病人每人灌下去兩大杯,李嘯銳又用之前的辦法,弄了簡易的點滴工具,一個一個開始輸液。
光是醫院我們前後就洗劫了兩個,藥鋪大大小小的也都去過幾次,現在手裏邊的東西倒是比以前硬氣得多。那幾個小鬼身體弱,一時半刻不見好轉,商青很快地就緩了過來。
隻是看他那樣子,臉上差不多真是一點血色都沒有了,連嘴唇都是灰白的。張鐵一直跪在他旁邊,拿了厚厚的毛絨絨的一切暖和的東西蓋他身上。等商青坐起來輸液的時候,張鐵就在後頭護著他,讓他坐自己懷裏。商青掙了一下,大概是體虛,也就隨張鐵了。
我在旁邊蹲著給他用電磁爐熬粥,怎麼看覺得怎麼不對勁。
以前我見過商青躺在女人懷裏。不過那是一種很傲慢的姿態。現在看他靠張鐵身上,一言不發,垂著眼簾好像要瞌睡過去一樣安靜。我突然覺得這家夥還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