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年正月開學後,學校接到省文教廳的正式通知,和臨汾師範合並。合並時我校已成了四個班,男生並到臨汾師範,女生並到女子師範。我們這四個班原來是由簡師並來的,所以在臨師就叫簡師科一班、二班、三班、四班。可能是因為我們簡師學生是從戰爭年代過來的,才沒有將簡師二字抹掉。聽人說,簡師科的班次,一直到解放後還繼續排。原簡師的校長,各級領導及教職員,都到了臨汾女子師範,來到臨師的隻有張隊長一人。

臨汾師範的校址,就在鐵佛寺內,緊靠西城門和西營盤。學校外有一個海池,即現在的臨汾公園。鐵佛寺有一座高塔,塔的下麵就是原頭佛祖仙室。塔上書寫“原頭佛祖”四個大字,原頭佛祖塔什麼時候修建的,記不起來了。塔很高,很壯觀,每逢初一、十五,老鄉們都來燒香,上布施。據說,不生育的男女隻要心誠,來求佛祖,在佛祖像頭上指定的地方摸摸,願望就會得到滿足,比婦科的大夫強得多。實際情況是怎樣?誰管他。

我們到校時在校學生有初師班、高師班,連我們幾個簡師班加起來,有20多個班。全校師生員工就有一千多人,平時還不覺得人多,一到禮拜日,就覺得到處都是人。因我們簡師隻有四個班,人數少,剛並到臨師,還覺得很麻煩。過了一段時間,倒覺得人多很紅火。每天的早操,沒有痛快跑過一次步,時常是排頭接挑尾,走上一會,到時間了事。

到臨師後,我們班的授課老師,依我看來,有的能力很好,如化學老師段老師是北京師範大學畢業的,同我們簡師的李修甫老師相比不分上下,還有講小學教材的老師也有相當的水平。英文老師姓樊,也是臨師的出名老師。但是因為我們到臨師後,教務處宣布,英文成了副科,不及格可以升級,這一下同學們就把英文課丟到腦後,再沒人學了,好老師對我們也不起作用了。其它的老師就都沒法說了,如地理老師,每節課進了教室就繪圖,到打了下課鍾,圖還沒繪出來。數學老師換了四五個,最後一個,同學們是不提意見了,但上了課隻會自己在黑板上演題,不會講課,其它的老師,就可想而知了。

在正式上課後,學校才開了一個全校師生員工歡迎歡送大會。歡迎的是我們簡師並來的師生,歡送的是臨師的副教導主任,返山西大學畢業考試,所以把這個大會叫作:臨汾師範學校歡迎暨歡送大會。大會開始,先由何煥校長(據解放後一個同學講,何煥在臨汾解放前,繪了半個城的地圖,派一個學生送往城外,被敵查出,暴露了身份後變節)講話:“各位老師、同學們:今天這個大會,是個歡迎暨歡送大會。歡迎我們簡師的同學並入我校,本人是特大的高興。我們簡師的同學,是從艱苦的抗日戰爭年代走過來的,受盡了千辛萬苦,才走到我們現在的自由世界,再不會過勝利前的艱苦生活。以後的一切,全由自己當家作主,不會受任何壓迫,祝簡師的同學身體好!學習好!將來一定會成為人民的合格教師。迎來簡師的同學,又歡送我們的副教導主任返山大舉行畢業考試,一定能考出自己的好水平,早日返校工作。最後希望全校的老師、後勤人員,同心協力,搞好我們的教學工作,為國家培養出更多更好的合格教師。”自由講話後,大會在熱烈的掌聲中結束。

一開始並入臨師後,同學之間還沒有什麼分歧。但慢慢的就形成新舊兩派。主要原因是:舊同學以他們是城市學生很驕傲,認為我們山上下來的同學是山毛,看不起我們。我們更看不起他們。我們認為雖是山毛,總比漢奸強。就這樣以“山毛”、“漢奸”為由,發展到最後的打架。

那時校門口白天黑夜都有兩個全副武裝的學生站崗。開始每個學生發一支步槍,一袋子彈。不用三四天,到接崗的去,子彈就不見了。子彈到哪去了?一部分被學生偷走了;一部分被站崗的同學不停地打了,說是走火了。後來一支槍隻發五發子彈,但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亦就沒有了。到最後,隻有槍,再不發子彈了。

平時還沒什麼問題,最危險的是新舊同學站崗時,到禮拜六或禮拜日,有人出去,過了規定的返校時間,隻要是對方的同學回來,誰也不能順當的進校,準要設法難為他幾分鍾,最後讓對方留下姓名班次,看了門房掛的牌子,才放他進來。有時還讓對方舉起手來,如對方稍有不聽話,就開槍嚇唬。這樣的事件經常發生,真是教人哭笑不得。學校明知這事的原因,但也無法處理解決。

學校規定,老師進大門,站崗的學生要向老師敬禮。如是本班的代課老師,站崗的同學行持槍禮;若是其他的老師進門,除不行禮外,還不讓進來。當然老師們不怕這一套,不過站崗的同學也不是硬不讓進來,隻要不讓行禮就行了。

我在臨師學習時間不長,因得了關節炎,腿疼得不能站立,上課都堅持不下來,於是在46年5月請假回家看病。回來後因家鄉解放,再沒去學校,從此結束了我的學習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