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假後,圪台頭學校沒人去,文教助理孟鍾秀(也是我三高時的同學)來到我家,和我商量說:“圪台頭現在還沒人去,你去嗎?”我說:“去。”鍾秀又說:“圪台頭難幹,好事沒人管,找教員的毛病可有人管。”我說:“不怕,隻要他們不吃人,我就去。就是他們吃人,我也敢去。”就這樣,我定了到圪台頭任教。

49年的10月份,由我大哥把我一家三口人送到圪台頭。那時我剛會拄上雙拐走路。我家有一頭毛驢,又問了別人的一頭毛驢才把我們送去。

我們剛下了牲口,回到反良家坐下,勍香的劉福炎也到了。因圪台頭管校的學董、楊來虎和反良是一個院,見麵後,我問福炎:“怎麼你也來了?”劉福炎說:“是孟鍾秀讓我來的。”我說:“既然鍾秀讓你來,你姑父還在(我哥是福炎的姑夫),我們回去,你在這裏吧!”劉福炎說:“我能走,還是我回去,你在吧!”這樣相讓了一陣,還是劉福炎返回去,把我留在圪台頭。

飯後,由學董將村裏的幹部及大隊幹部請到自己家,開了個見麵會。因我行動不自由,由學董找了幾個大點的學生,把學校整理了一下午,第二天就通知開學了。

圪台頭有100多戶人家,在汾西縣來說,還算是個大村子,學齡兒童也不少,到校生就有90多名,教員就我一個,還拄著雙拐。既要給本校的學生講課,又要領導全中心校的學校。中心共八座學校,當時的教員,圪台頭就我一人,留峪馬貴賢,陳家莊周俊明,峪裏陳瑞瑜,高堡底水啟秀,佃坪郭生富,賈莊周保虎,楊家莊的教員記不得了。

圪台頭正式開學後,又通知全中心的教員開了一次會。讓大家互相認識了一下,了解了一下各校的情況,定了每半月全中心開一次例會的製度。會後,全中心的教學工作,就算正式開始了。

開學後,圪台頭唱了一次戲。我因腿傷未痊愈,本不想去看。在唱戲期間,為了讓孩子們看看,各學校放假3天。各校的教員們很敬重我,戲開後,非讓我去看不可,有扛板凳的,有攙扶我的,硬讓我看了幾次戲。

為了把全中心的教學工作搞好,在一次半月會上,我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在年假前,全中心以年級為單位,在中心校統考一次,以年級榜示公布,各年級的前五名領獎。我提出這個後,經大家討論研究,一致同意了我的提議,我又向大家提出由教員集資買獎品。因這次統考不是領導的指示,資金沒有來源。不發獎品吧,學生們會覺得沒意思,大家又都同意了這個意見。我第一個報了捐20斤小米,接著都報起來,都要報20斤小米。最後我決定我的20斤不變,其他同誌按等級決定,乙等的15斤,丙等的10斤、總共捐出100斤。統考時間,以後再定(建國初的教員共分四等,甲等一月120斤小米,乙等一月95斤,丙等一月85斤,學習教員70斤)。

這次會議決定統考,不是為了考試而考試,而是為了把學生教好。統考日期決定在50年的1月份,所以各校的老師,都是空前地加緊工作,努力地教學。全鄉的家長們都說:今年的這些老師們,都特別下苦,學生們也特別用心地學習,能這樣一直下去,孩子們一定能學好,能成大材。聽了家長的這些反映,我覺得達到了我預期的目的,雖把我累壞了,但覺得很滿意。到1月份統考後,各校的均分都好,最低的也在70分以上,最高的均分到了90分。不唯我覺得一冬天的成績很滿意,就是全體老師、學生、家長都滿意得很。尤其是教員們捐米買獎品一事,得到了全鄉人民、幹部、家長的一致讚揚。

50年在圪台頭任教,一天早晨我往學校走,剛出大門,郭慶華老師已經從留峪來到了我跟前。我問:“你這麼早就來了,有什麼事?”

慶華有氣無力地說:“我不能幹了,我給你告訴一下,回家!”

我說:“你有啥事,直說,不要轉彎。”

慶華才說:“院內的一個媳婦,把尿盆倒到我家裏了,你說我這還能幹嗎?”

我問慶華:“這個媳婦有什麼理由往你家倒尿盆?”

慶華說:“每天人家倒了尿盆,學生又給人家尿滿了,所以這個媳婦把尿盆倒在我家裏。”我聽慶華說了半天,首先是慶華沒把學生管好,老師有一定的責任。但不管怎麼說,這個媳婦也不該把尿倒在老師的家裏。知道了內情,我對慶華說:

“你回去大手大腳的幹,不要怕,我吃了飯就去解決這個問題。一定要讓你能幹,今天飯也不留你吃,回去吧!”

當天在學生放假吃飯之餘,我把留峪學校發生的事情向大隊郭興華支書、縣上下鄉幹部趙俊奇二人講了一遍。三人研究了一下,決定了一個處理意見:

1、首先開幹部會了解情況。

2、因是學校的事情,由我提出把留峪的公辦學校改為民辦(實際一個中心教員,哪有這麼大的權,隻不過是嚇嚇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