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傅說:“和你的辦法一樣,沒有你熬成的好油多。不過總比全倒了強得多。”
兩位師傅談完熬油的事,又談起了閑話。我父親聽完他們的談話,醒來了。為了不讓張陳二位師傅懷疑,他起來後到外邊轉了一圈,才回來和他們閑談起來。
兩位師傅帶看不起我父親的意思(那時我父親還不到30歲),問我父親說:“你熬桐油時壞過嗎?”
父親說:“誰又不是神仙,還能不壞?但隻要壞了,把桐油切成小塊放到鍋裏,倒上麻油再熬,雖不能全用,十股裏總能再用七八股。二位師傅,你們都是我的老前輩,有什麼好的辦法向我介紹一下,再能全部變成好油?”
兩位師傅聽了,吃了一驚,謙虛地說:“我們的辦法和武師傅的一樣,但還不頂武師傅熬成的好油多。武師傅雖很年輕,真不愧是汾西名符其實的油祖師。”
其實我父親以前還不知道這個辦法,以前熬壞的桐油都倒了,這次進漆才偷下這個藝。
父親一生的作品很多。我所知道的如老爺頂的塑像,塑於抗戰前。當時塑像用土都在山下的下天窪村取,塑一個神像得幾十擔土。神像塑得精致結實,內部用碗口粗的彩木(橡木)做支架。建國初,這些神像都被九分區的餘以貴——一個人稱餘參謀的人用手震彈(手榴彈)炸毀了。
二、父親的幾個徒弟
父親的手藝學成後,在汾西方圓幾個縣,去到哪裏都有活幹,漸漸的一個人做不來,就帶了幾個徒弟。在我有記憶時,帶的徒弟,門內的有我大哥武華英。開始時,大哥隻是父親在外有了活,忙不過來,才去幫忙一段。因大哥手快內秀,工完得快,質量好,事主們沒有不叫好的。解放後,大哥因病跟上父親到城內幹活,買藥打針,一直到轉入縣木業社。父親去後,就由大哥帶一些徒弟,在木業社幹到老。
金記是我大姐的長子,亦經常跟他姥爺(我父親)幹活,油漆裱糊都幹得很好。父親、大哥進城後,勍香河的油漆活,要數金記做得多。我的長子春林對油漆裱糊都是好手,尤其油漆是春林的獨特手藝,能超過的人還很少。我隻是裱糊會一些,別的活社會不容許幹,我亦不幹。
外頭的徒弟,能記得的有父親(山雲村)的表弟馬水全,不隻是油漆做得好,就是廟內的神像亦做得好。龐家嶺的老三,原是安頭人,在龐家嶺招親過活,對油漆畫像亦是好手。謝反喜,我的表弟,亦跟他姑父(我父親)學了好幾年,在城內工作,現已退休。蒲縣的金林,比以上幾人還好,除油漆外,壁畫特別好。
以上就是能記得的父親帶的幾個徒弟,其他的都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