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忙孩侯國良
1958年大戰鋼鐵時,鐵廠駐在西坪村。當時我在鐵廠擔任會計、保管、彙報等工作,因此,不管是鐵廠的幹部,還是西坪村的幹部都認識我。當時國良父親侯國喜是西坪村的幹部,每天都要和我打交道,和我很慣熟。
鐵廠下馬後,我到了勍香公社靳家莊磺廠。一天,侯國喜來到磺廠辦公室找到我,閑談了一會別後情。喝水後,國良對我說:“聽說你居室的(居室的:妻子)有點奶,我想把我沒奶吃的孩子讓你居室的奶上,你看行嗎?”我說:“倒是有點奶,不多;家裏孩子又多,我不在家,顧不來,不頂用,千萬不敢送去。就是送去了亦奶不了。”又閑坐了一會,國喜就走了。
過了有廿來天吧,我回居室看看有沒有需要做的急事。進門一看,炕上有個小孩。我很奇怪,就問她媽,她媽說:“還不是你讓西坪那個人送來的。”我聽了覺得很笑人,說:“國喜倒是去了靳家莊和我說過奶孩的事,但我沒應承他。我說奶不多,千萬不敢送去,就是送去也不頂話,你是讓人家誑了。不過孩子已送來了,隻好你多受點罪,奶不夠吃,再哺點飯,把孩好好拉扯大。將來長大了,也是咱的一個孩子。”
國喜為什麼要把孩子送到我家來奶?我想原因有二:一是居室的有點奶,就是不夠吃,再哺點飯也能把孩子吃壯;二是我家孩子多,群群孩好拉扯。
國良在我家將(剛)奶了有六個月吧,國喜來到我家,想把孩子帶回村裏奶,因西坪有個青年媳婦,生了個孩子沒成人,想讓孩子回去吃飽奶。他不好意思向我們提出帶孩子,還把他侄女侯黃明相隨來到我家(他侄女嫁到我村),由他侄女向我們提出,“我叔想把孩帶回去,讓村裏那個媳婦奶,讓孩吃飽奶。你們願意嗎?”我家裏的說:“行。”就這樣,國喜當天就把孩帶回去了。
國喜把孩帶走,我居室的很高興,過了一段時間說:“孩子回去能有飽奶吃,肯定這會已經吃胖了。”我居室的和家道侄女武銀蓮還去西坪看望了一回孩子,回來說,那個媳婦奶包大,但沒有奶,孩子不但沒胖了,還不如在我家壯了。國喜又想讓我居室的把孩再抱回來,但我居室的連一點奶都沒有了,他們隻好自己拉扯大了。
國梁在我家隻奶了六個月。孩回西坪後,我們到西坪打宿(打宿:看望)了三四回,因家中孩子多、事多,以後來往就少了。亦可說,慢慢的就不再來往了。一九六九年,我大女愛玉出嫁時也沒有通知國良爸。過事後有五六天吧,國喜來到我家,進門沒說別的,連笑帶脫鞋,上了炕才說:“你嫁汝子不通知我,我將來嫁汝子可來告訴你哩!”就從這回起,又開始來往了,並在每年正月,國喜總要把國良背上來我家,讓給我們拜年。
國良結婚時,我和我居室的,還有幾個孩子,去了西坪給國良過事助興。國良現在已長大成人了,住在西坪村,自己經營一個小鋪子,賣點油鹽醬醋日用品等物,生活過得還差不多。生了四個孩子,兩男兩女。因我們已經八十多歲了,哪裏也去不了,每年在外麵生活,而且生活也不能自理,對國良的生活情況不能親眼看到,對國良的孩子們,多大了,叫什麼名字,在哪裏上學都不知道。以前在家住時,國良和媳婦記青還到家裏看了我們幾次,以後再沒見過孩子們。
才記得國良和記青是個孩子,現在都已長大成大人了。聽孩子們說,國良的大女兒去年已出嫁了(2009年),他們也成老人了。但在我們心裏,還覺得他們是孩子。
二、土改點滴
解放後的46—47年,我縣勍香河一帶由晉綏九分區成立了土改工作團,由賈政委(賈長明)、解政委(解學恭)領導,開展土改工作。工作團駐勍香村,其他各村大村派有工作組,小村派有工作員。土改工作在汾西來說,是一個新生事物,可以說是晉綏邊區的試點工作,沒有成熟和統一的經驗可供借鑒。工作組有了過失的地方不能改正,就發動群眾自己起來革命。有錯定了成份的,鬥錯的,以後都作了糾正。
土改工作的第一步是定成份。由工作團、農會按家庭狀況、富裕程度等,把各家分成雇農、貧農、下中農、中農、富裕中農、富農、地主等成份。有的村(如孫南莊)對成份還加有特別名字,如惡霸地主、惡霸富農、剝削地主、剝削富農,還有勞動富農等。
成份定好後,高成份的人家,有主動交出底財及浮財的,就算完事;但群眾怨憤大的就要批鬥,除本村小會鬥,還要參加大會鬥。參加大會鬥的地主、富農,被打死的還不少;就是早年參加工作的成份高的同誌,隻要群眾有意見,還可以從工作單位調回來批鬥。被批鬥了的幹部,土改後又回到原單位工作。
有的村莊為了打倒地主、富農的威風,不給他們吃的,還不讓外出要飯,說要飯是不勞而獲,剝削貧下中農。這種不讓要飯的人是極少數的,絕大部分的地主、富農還是分給了吃的,也讓參加勞動。
有的村莊(如趙莊)的農會讓地主、富農戶子的大人(即當家的成人)在身上掛一個布證,必須經常掛上,尤其出門時更要掛上。布證上寫著本人的成份、姓名等內容。趙莊有一個人,出門掛著布證,在家裏也掛著。別人對他說:“我的憨伯伯呀,回到居舍你不會裝到衣兜兜裏麼?”他笑笑說:“這怕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