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要動手術,我又戴上了愁帽。
二、看戲
我們看病走時,家裏正是秋收掃尾時期。春茂、春有在家收秋,其它孩子都還在念書,隻好我和春林跟到醫院伺候。我們的病房內八支病床,病人多,陪床的亦多,病友們特別親熱。
一天浮山的病友老劉,想和我相隨去看戲。因手術前沒什麼事可做,就和老劉相隨去了。
買了票進到戲院時,戲已開了。我們兩人找到座位,就坐下看。唱的什麼戲,不知道;是什麼劇團,不知道;哪個劇院,也不知道。因為心裏就沒有戲。
老伴病了幾年,也沒錢看過。肚子疼得不行了,喝點爐子裏的紅土水,別的辦法都要錢,拿什麼看。現在成了這個樣子,才來臨汾看病,是否還有救,不得而知。如果沒希望了,來時三個人,怎麼往回走,回去又怎麼辦?一會又想一定會治好的,沒有治不了的病。病好了我們三人高高興興地回家,孩子們見到他們的母親治好了病回來了,該是多麼高興;尤其是小愛、三愛、記愛她們三個更是高興得不知說什麼好。但又想如果治不好,我和春林二人怎麼個把他母親帶回去?帶回去了,見了家裏的孩子,該怎麼說?我實在沒法想下去了,就是我再有決心,怎麼能把這幾個女孩子拉扯大,成了人?沒法!沒法!實在沒法!
還沒想出個頭頭來,老劉見我不看戲,盡一會抬起頭,一會低下頭,不說不道盡抽煙,問我:“你不看戲,想什麼?”
被老劉一問,我才停止了胡思亂想,頭腦清醒了一點。我說:“不想什麼,”掏了一支煙給了老劉,“看戲吧!”
老劉說:“戲完了,咱回吧!”
三、出了手術室
星期一是老伴做手術的日子。八點半鍾,老伴被推進了手術室。病人們進了手術室,親屬們都等在門外。雖然心裏都是萬分不安,表麵上還是說著、笑著、吸著煙。
九點多鍾就有出了手術室的病人。但我們一直等到下午一點多,才聽到有人叫武春林。我們馬上跑到手術室門前一看,是張愛玲大夫,手裏拿著老伴切下的胃。她向我們介紹說:
“你老伴的胃切了五分之四,在我看來你老伴沒有問題。”
她指著切下的胃說:“這個我認為也是潰瘍,不是瘤子。花上六毛錢,送到化驗室化驗一下。”隨即用刀把凸起的那塊胃割下來,讓春林送到化驗室。春林走後,張大夫也返回了手術室。
春林回來時,他母親還沒出了手術室;又等了一陣,到下午兩點半時,手術室的門大開,推出一輛手術車,病人的麵部、身上蓋了一塊白布單。相隨出來的護士有六七個,有提液體瓶的,有提導尿管的,有提胃管的,亂成一團。
一看是春林母親,我和春林趕緊走到手術車跟前,幫護士把人推進病房。
回到病房後,病人臉上、口唇上,手指上都沒有一點血色,就是用手指按一下,也是沒有一點血色,一直沒有恢複的表現。張愛玲大夫也慌了手腳,二話沒說跑下樓去,領來一位60上下的中醫大夫進行會診。做了心電圖,心髒沒有問題,那個中醫又問張大夫:
“手術室溫度如何?”
張大夫說:“溫度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