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夫人雖然不是整壽,但一早就有皇後娘娘賞下的壽禮放在堂前,又有太子妃親臨賀壽,雖然承恩公府一向行事低調不張揚,可也滿府花團錦簇,熱鬧非凡。
幾人甫一出轎,姚姒隨著姚娡跟在太子妃身後,太子妃牽著其嫡出的長子皇太孫的手,便被承恩公夫人及一幹女眷迎了上來。太子妃看著自己的母親承恩公夫人,眼眶微微濕潤,眼風略微一掃,便喊了聲母親。
“臣妾恭迎太子妃娘娘!恭迎皇太孫殿下!”,承恩公夫人眼中閃動著激動的神『色』,卻行禮如儀。
姚姒早在眾人行禮之前便扶著姚娡側身立在不遠處,等太子妃和眾女眷見完禮,姚娡才上前福身給承恩公夫人行禮,“娡兒給夫人請安!”這卻是行的是家禮。才起身,她又向立著的幾位一等命『婦』微微一福身。
太子妃臉上笑意很是和煦,見姚娡行事得體,似乎很是滿意。她笑了笑,示意姚娡跟在她身邊,便越過這一幹命『婦』,親自扶了自己的母親往上房走。
姚姒一邊扶著姚娡,一邊卻是手心都出了汗。就在剛才姚娡給人見禮的時候,她分明感覺到有一道眼光似乎在審視自己,她麵上不顯什麼,卻暗中留意著,不期然就看到定國公世子夫人曾氏立在一個看著仿佛四十開外的命『婦』身後,那『婦』人中等的個子,一身真紫『色』的大袖裳,頭上珠翠圍繞,通身的氣度很是雍容華貴。姚姒心中一跳,卻見曾氏善意的朝她笑了笑,就見她微微向她『婦』人伸手一攙,再不往這邊看過來。
海棠立在她身後,極小聲的向她提示,“姑娘,世子夫人邊上那位便是定國公夫人,剛才定國公夫人朝這邊看了好幾眼。”
姚姒幾不可見的一頜首,心中到底是有些緊張的。她扶著姚娡不緊不慢地跟在太子妃身後,聽太子妃和承恩公夫人親昵的寒喧,她便有些走神。剛才那幾道眼光明顯有些不善,卻曉得這個時候不該恍惚,心神一斂,忙扶著姚娡進了垂花門。
一行人簇擁著太子妃往上房去,屋裏早就設好了位,太子妃攜了皇太孫坐在上首,姚娡接過丫頭手上的茶盞,親自給太子妃奉了茶,太子妃這才笑道:“你有身子的人了,且不必在意這些虛禮,都有丫頭們做。”說完話,就吩咐身邊的丫頭去拿幾個軟枕給姚娡設座。
姚娡一徑的推脫,用了嬌憨的口氣向太子妃討饒,“娘娘萬萬使不得,娘娘若體恤妾,就賜妾一個錦櫈吧!”
姚姒便看到太子妃嘴角恰到好處的笑容,見她親昵地點了點姚娡,“偏是你多禮!”嘴上這樣說,卻也示意丫頭們去搬錦櫈,一邊卻是對下麵的女眷笑了笑,“今兒隻敘家禮,各位夫人且別拘著。”
屋裏自然有人從善如流地開始附和起來,丫頭們放了錦櫈在太子妃腳邊,姚姒扶了姚娡坐下,姚娡卻拍了拍她的手,低聲道:“屋裏都是些命『婦』夫人,一會你且跟著姑娘們一道玩耍去,你莫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姐妹兩個心意相通,姚姒哪裏不清楚姚娡的用意,隻怕是以她側室的身份,擔心妹妹被人輕瞧了去。姚姒對姐姐搖了搖頭,姚娡是知道妹妹一旦決定的事情,輕易不會被人勸服,心中一歎,也就再不做聲。
姚姒就那樣立在姚娡身邊,也算是立在太子妃的腳邊,屋裏有心的女眷就有些好奇,趁著皇太孫給承恩公夫人拜壽之際,十分好奇的覤了幾眼過來。
姚姒在這些目光的打量下,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縮著,她隻是垂了頭,背卻挺得筆直的。她用眼角的餘光朝這些望過來的眼神看過去,裏頭有定國公世子夫人曾氏善意的微笑,卻也有幾家夫人淩厲的探究之『色』,而挨著定國公夫人而坐的貴『婦』身旁,卻立了個妙齡女子,穿了身石榴紅的妝花禙子,長像很是明麗端芳,姚姒恰一抬眼,便與她四目相接,隻是那女子的眼中卻毫不掩飾的顯示幾分不屑與嘲諷。
姚姒有些莫名,微一愣神,再望過去,就見定國公夫人神態極親昵地和這女子說話,她微垂了頭便向立在她身後的海棠問,“坐在定國公夫人旁邊的那位夫人是誰?”
那位小姐眼中的敵意與嘲諷自然都看在了海棠的眼中,她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回她:“那是武義候夫人,立在她身邊的是其嫡幼女,閨名鄭芳華,武義候夫人也是出身宗室,與定國公夫人算是堂姐妹,兩府向來交好。”
姚姒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她忍不住多看了鄭芳華幾眼,確實是個難得的美人,且出身這樣的顯貴,但在此之前她們卻素未謀麵,而如今這鄭芳華初一見到她,便『露』出這樣的敵意,她卻是有些猜不透。
屋裏熱鬧卻不喧嘩,太子妃吩咐人跟著皇太孫去前院,承恩公夫人也是對跟著去的人千叮嚀萬囑咐的,看得出來,承恩公夫人是把這個尊貴的外孫疼在心裏了。
太子妃如今隻得一個嫡子,另有一個通房生的次子小皇太孫三歲,隻是生母早逝,那孩子便自小養在太子妃身邊,太子府中便隻有這兩位皇孫以及溫和溫宜兩位郡主,如今太子初立,太子府中在這個時候不管哪一個側妃或是姨娘有孕,隻怕都是要被人多加關注的。姚姒這樣一想便釋然了,心裏還猜著這鄭芳華莫非是衝著姚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