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棉花爵士,愈夜愈美(1 / 2)

關於爵士的四個名詞解釋

爵士(Jazz)這個詞很有趣,光起源就有四種“渾身不搭界”的說法:

一說Jazz是由法文Jasper而來,意思是“閑聊”。既然是聊天,自然興之所至、想到哪說到哪,事先不可能預設下談話內容,所以Jazz代表一種“即興式的活動”。這和爵士樂的風格倒是很吻合,爵士樂本身就是演奏者的藝術。Mark C. Girdley在《爵士樂風格:曆史與分析》一書裏就曾指出,“構成爵士樂風格的兩大要素是‘即興’和‘搖擺的感覺’。”

也有人說Jazz這個詞最初隻是街頭巷尾關於性行為的髒話,意指色情交易。這種說法雖然無從考證,但是想想看那些描述上世紀二十年代(也是爵士樂得以推廣,成為主流流行樂的年代)美國黑幫的電影,哪一部沒有美酒情色外加爵士樂?

也有人認為之所以創造出Jazz這個詞,是受了新奧爾良蒸氣船發出聲響的啟發,因為彼時,爵士樂團在蒸氣船上表演是非常普遍的現象。

最後一種說法比較普遍,Jazz一詞就是白人用來形容黑人音樂的,帶著不屑,也帶著鄙薄。但是這出於草根階層的“工作歌”,因為赤誠坦現真實的心與靈,使得那些習慣將情感封閉在製式結構裏的白人目瞪口呆。時至今日,他們已經習慣,或者更應該說是期待,期待著爵士樂肆無忌憚挑逗他們的靈魂。

而在中國,至少在將近半個世紀的國產電影裏,爵士樂是和舞廳、交際花、資產階級這樣滿含貶義的詞語聯係在一起的,背景自然也離不開燈紅酒綠十裏洋場。很多人也許已經習慣了將它與紙醉金迷的奢靡生活等同起來。雖然具有嘲諷意味的是,爵士樂出身並不高貴如斯,但上海確實是爵士樂在中國最合適的土壤。

從上個世紀前期起,爵士樂就在上海的音樂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所以在上海,喜歡上爵士樂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一個自認為時尚的人士如果不聽爵士樂,似乎就和中產一族拉開了距離。而中產,中產就是社會時尚精英的風向標。林子大了,什麼鳥就都有了。在眾多魚龍混雜的爵士酒吧中,棉花吧當之無愧屬於引領爵士時尚的龍頭老大。

衛慧在棉花吧“穿著露腿迷你裙做女招待”

“棉花餐館位於淮海路複興路口,這個地段相當於紐約的第五大道或者巴黎的香榭麗舍大街。遠遠望去,那幢法式的兩層建築散發著不張揚的優越感,進進出出的都是長著下流眼珠兒的老外和單薄而閃光的亞裔美女……”

一九九九年秋天,我看到這段文字的時候還是個在校就讀的大學生。在我整天無所事事躺在靠窗的上鋪看書的時候,學姐衛慧正在她小說裏提到的地方“穿著露腿迷你裙做女招待”。

我便知道了COTTON CLUB的存在。那時的我還是個窮學生,看過隻當風吹過,和自己每天拎著飯盆熱水瓶走來走去的生活渾不搭界。偶爾在學校南區的體育場上看到坐在地上看劇社排練的衛慧,腳會放慢半拍,因為很難把小說裏那個“肌膚上有藍色小花在燃燒”的CoCo和眼前頭上裹塊紅布眯著眼睛的女人聯係在一起。

這日子就慢慢過去了。

畢業後有個周末,在家裏看了部美國老片,就叫《棉花俱樂部》。科波拉的,李查·基爾主演,影片裏的俱樂部是生活的一個巨大出入口,形形色色的人在這裏出場、消逝……記憶就扯動了之前的那個線頭,骨碌碌地滾得我心癢。

那天晚上循著記憶,真就讓我摸到了那裏。淮海中路1428號,複興西路口,老牌的申申麵包房隔壁,樓上是人氣鼎盛的“來福樓”火鍋。

推開門,不大的吧裏坐滿了人。除了吧台燈火灼灼,全都隱在暗裏,像我這樣孤身一人的,也並不覺著刺目。穿絲綢短襖、迷你裙的年輕服務生引著我曲曲折折穿過吧台和座位間的狹長空間,把我帶到靠近舞台的吧台座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