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事的人也是替人辦事,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一個虯髯大漢對著藥材鋪老板賠笑道:“老伯見諒,我們這也是不得已的。”大漢恨恨地指著躺在地上的女子,“要不是這刁蠻女子到我們瀚若居裏生事,砸了瀚若居的場子後就逃,我們也不至於追她這一路,還砸壞了您的攤子。”
虯髯大漢旁邊的人立馬幫腔道:“對對,這要怪,都得怪這丫頭。”
那女子雖然躺在地上起不得身,氣勢上卻是一點都不肯落下風,揚長了脖子回道:“胡說八道!我才是從來沒見過像你們瀚若居這般唯利是圖,欺弱淩強之輩!”
瀚若居是撫水一帶有名的瓦舍。自從淮王將中原文化帶到了撫水這偏遠之地。但能識字認字的人仍是不多,對於百姓而言,說書人舌燦蓮花吐出來的故事要比低頭鑽研艱深晦澀的書簡引人入勝得多。聽說書成了百姓消遣娛樂的方式,漸漸地,撫水慢慢有人建起了茶館瓦舍,找來說書人簽約立契。說書人靠著在瓦舍裏說書謀生,瓦舍收取門票,以此牟利。
那瀚若居,就是撫水最早的瓦舍之一,供養了許多已靠著一張嘴闖出名氣的說書人。
那女子撐著腰硬爬起來,晃了一晃站穩後,看著越聚越多的人群,高聲數落瀚若居的罪狀:“我爹爹化名靈芹子,是瀚若居的一名說書人,與瀚若居簽了五年的契,瀚若居承諾五年內我爹爹在留在瀚若居說書,瀚若居發工錢分紅,並收留我們一家三口。去年年初,我爹爹積勞成疾,嗓子壞了。瀚若居還請了郎中來為我爹爹看病。後來,我爹爹得了肺癆。瀚若居見我爹爹的病難以醫治,不願再耗費錢財,竟私自撕毀契約,將我和弟弟爹爹趕出了瀚若居。對我爹爹的病不聞不問,甚至,還將我爹爹寫下的話本完稿據為己有,交由其他的說書先生開場演出。可我爹爹無人問津,就連我弟弟,都被瀚若居的人,賣到了那勾欄之地,抵為我爹治病欠下的藥錢!”
女子幾乎是聲淚俱下,臉蛋憋的通紅,忍著不肯在人前落淚。寬大的男式衣衫穿在身上,在剛剛的拉扯下已經淩亂不整,披頭散發的,把清秀的臉掩住了大半。
圍觀的人群指指點點,卻沒有一人站出來為這蒙難的女子鳴不平。
藥材鋪的老板聽得一愣,半晌反應過來,卻仍是抓著大漢的手臂索要賠償:“你們做下的缺德事自己去解決,我今天這損失,你們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那大漢被扯得還手也不是,不還手也不是,無奈之下隻能把矛頭全指向那男裝的女子:“千錯萬錯都是這臭丫頭的不是,您要找,找她吧!我們也是有苦衷的啊!”
老板打量了一下這衣衫襤褸的女子,正猶豫間,那觀看了整件鬧劇卻始終不發一言的綠衣姑娘,淡淡說了一句:“這些藥材我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