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不願過多糾纏，甩開了陸靈的手，拔腿就走。
陸靈被踏雪拉開了手，甩在了地上，從蓬亂的劉海裏看著踏雪綠色蓮紋的錦靴走過人群，從街市的一條小道走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疊聲的高喊隨著踏踏的馬蹄聲破空而來。
“閃開！都閃開！閑人退讓！”
圍觀的人群作鳥獸散，退避一旁。一隊玄甲騎兵馬不停蹄，夾馬而過。打頭的人胯下一匹騰霧駿馬，穿著一件明光鎧甲，身段窈窕，一身紅衣。胸前打磨得光滑的鏡子在陽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
明光甲，騰霧馬。賀蘭卿。
這兩個寶物，都是賀蘭若在賀蘭卿成及笄之禮時贈與她的。
打馬而過的人中，有賀蘭郡主！
有人認出了賀蘭卿，竊竊私語起來。
賀蘭卿從頭盔中垂眼往藥材鋪看了一眼，便夾了馬肚。一行人在卷起的塵埃中急速趕路而過。
“那個紅衣服的，是賀蘭小郡主啊。”
“是啊，今天才二十有一，這馬上的氣勢，真是不輸男兒啊！”
熱鬧過後，人群各自散去。賀蘭卿率軍趕路，衝散了人潮，瀚若居那幾個大漢方才隻顧著避讓。待到回過神來，再看藥材鋪，除了一片狼藉，人早已不見蹤影。
“還是讓這臭丫頭給跑了！”大漢往地上唾了一口，“真是晦氣！”隻好打道回府。
那趁著馬隊衝散眾人的時候，撒腿就跑的陸靈正逃到了小巷胡同的拐角處，蹲著呼呼地喘氣。順了氣後，四下張望確信了沒人追上來後，才鬆了一口氣。從懷裏掏出了一枚翠玉，撥開擋在額前的碎發，細細察鑒。
這是一枚翡翠方形玉，做成了符節的樣式，色澤均勻，玉質通透。絕非凡品。
“好玉，這是上好的翡翠玉啊！”陸靈自言自語著，將玉放在自己坐著的台階上，輕輕磕了一下。異常清脆的一聲響。陸靈連忙將玉擱在胸前寶貝地擦了擦而後放在手心裏細細摩挲。
這枚玉背麵紋著祥龍雲紋，正麵刻著個“淮”字。想必是王府裏的貴人用來證明身份出入府邸的憑證。
陸靈盯著玉，喃喃道：“你是淮王府裏的貴人，錦衣玉食的，有沒有這枚玉，對你來說應該也是無關緊要的。你失了它，頂多是被責罵一番。可我卻需要用它去救芹兒。”
這理由太過牽強，陸靈忍下心裏翻湧的愧疚，閉眼說道，“總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但誰讓你見死不救呢。來日若有能重逢，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你。但願我們不要再見了。”
呼出了口氣，陸靈將玉塞進懷裏，安放妥當。緊了緊身上這破爛襤褸的袍子，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離開了集市。
天色漸晚，雀鬱等在踏雪房門口，案幾上的飯菜是特地為踏雪留的，擺著兩副碗筷，菜還在嫋嫋地冒著熱氣。
不多時，水綠色的身影出現在長廊上，在廊上點燈的侍女見了，微微福了一福，“踏雪姑娘好。”
踏雪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遠遠地看見自己房門口的人翹首以盼的樣子，腳下的步子都快了些許。
人還進屋，就給雀鬱拉了進來。
“你這孩子，一天不見你人影的。飯也不要吃了嗎？”
“要吃的。”踏雪隨著雀鬱到榻上，脫了鞋子上榻用了個姿勢盤腿而坐，看見案幾上隻有兩副碗筷，奇怪道，“今晚郡主不跟我們一起吃麼？”
府裏的廚子做的飯菜精致好吃，但吃久了煩膩。不知道雀鬱姑姑是從哪裏學到的獨家烹飪方法，總能做出些別致一格、風味獨特的吃食出來。雀鬱常年與踏雪一同吃飯，賀蘭卿見著饞，也常來分一杯羹。久了，三人同食也就成了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