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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東西為何總會離我們遠去,即使它一直待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從未改變。

無論是夢想還是愛情,越是珍惜就越感失去,越追尋就越是遙不可及。

到底哪裏出了錯,到底何時出了錯,不知不覺已經習慣了思考得不到解答的問題。

故事就像夢境,不知何時已經開始,又在某處突然結束。

但如果可以,能否不是現在;如果可以,能否再次

——追憶

風愈冷,空氣中隱約可以嗅到冬天的味道,腳下的這條街道即將迎來與他相遇的季節。

去年的11月,距離故事的開始還有30天。

紫軒走在熙來攘往的街頭,將手中的信封捏成一團。已經三年了,來到這座一線城市,但自己仿佛依然被全世界所拋棄,當初追求夢想的堅定已變得曖昧不清。

“十分抱歉,您的作品未能入選……”挫折悄然無息,將信念消滅殆盡。究竟是為了什麼來到這裏,如今就連自己也無法說清,甚至開始逃避。

473元6角,自己的所有財產,還有家中那堆上不了架的原稿。

【拿去賣給小區門口收廢品的阿姨或許還能換一頓飯錢。】紫軒歎了一口氣。

在這座城市生存的艱辛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雖然文學領域還是和老家一樣的不景氣,但消費水平已經跨越了一個世紀。盡管一直以來省吃儉用,時不時地打些臨工,住所問題也讓好心的車庫大爺解決了,但轉眼間母親的死亡補償款還是見了底。

【已經做到了這種程度,應該也對得起夢想了,是時候放棄,找個固定工作了吧。】紫軒勸自己。

穿過麵前的十字路口,周圍的熱鬧也好似奚落,紫軒緊咬嘴唇,埋下了頭。

通往地鐵1號線的路一如往常,各色宣傳單塞滿了紫軒的手。

【強顏歡笑的他們也一定不是為了派單才來到這裏的。】這麼想著,紫軒得到了些許安慰,感到自己並不孤獨。

魔都,一個彙聚年輕人夢想的地方;魔都,一個將年輕人踐踏、將夢想碾碎的地方。海納百川的都市吸收了多少條小河,而多少條小河最終隨波逐流。何時起,曾經胸懷大誌的人們開始為了求生疲於奔命;又是何時起,我們開始過著別人設計好的生活。或許未來的某一天,我們會後悔、會反省,但麵對終究敵不過現實的夢想,我們依然力不從心。

“車輛即將進站,請乘客們遵守次序,不要越過警戒線,謝謝配合。”

1號線地鐵站,工作人員正拿著擴音喇叭維持秩序。

對於這座不夜城來說,或許地鐵運營的每一刻都是高峰時段,即使午間,也還是有相當數量的人搭乘地鐵。不知從哪兒冒出一個人,身後碩大的背包杵在紫軒眼前,讓她很是難受。背包就像龜殼一樣,擋住了他的後腦勺。

【這樣的背包難道不是隻有50kg負重跑的特種兵才用得到嗎?想必進站安檢的時候也惹了不少麻煩。】想後退的紫軒又遭受到了來自後方的推進力,一臉紮在了背包裏。

一節又一節車廂在眼前飛快駛過,緊隨其後的陣風吹起了前排乘客的頭發。車廂的門緩緩地打開了。

站在月台、被異味熏得頭暈的紫軒;站在車內、趕著上中班的展雲飛。高速運轉的城市,被命運的紅繩纏繞在一起的兩個人。他低著頭,確認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她捂著臉,輕柔鼻梁的疼痛。時間也仿佛為他們停下腳步,耳邊隱約傳來了秒針的刹車聲。

在展雲飛身後是蠢蠢欲動的人群,在紫軒麵前是遮天蔽日的背包。無數個“紅眼的惡魔”用雙手抵在他身後,催促他跨過這一時刻;背著巨大背包的“惡魔”同樣紅著眼,嘴角躺著獰笑,享受著拆穿有緣人的興奮。

眼皮眨下一半的列車員,尚未落地的易拉罐,被風掀到半空中的塵埃,全世界都屏氣凝神,關注著下一秒的相遇。

秒針再次邁開了它的腳步,人群的熙攘打破了前一秒的寧靜。展雲飛低著頭,迅速地走出了車廂,紫軒被用力推搡。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緣分的鎖扣鬆開了它的牙齒,兩個人擦肩而過。

……

“回來啦?今天怎麼樣?”

身穿棉襖的大爺坐著藤椅,在車庫門口曬太陽。

紫軒神情疲憊,看著一團又一團白氣從大爺手捧的杯中冒出來,“還是不行。”

大爺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緩緩地點了點頭。他知道,再中聽的語言也寬慰不了紫軒,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騰出倉庫,讓她有個棲身之所。紫軒向大爺行了個禮,獨自走進了昏暗的地下車庫。

車庫裏回蕩著紫軒的腳步聲,已經補過兩次底的圓頭平底鞋又磨去了半層。閃爍,日光燈燃燒著最後的生命驅趕黑暗。角落裏無人認領的自行車,今天似乎腐壞得更嚴重了。沒有將它們清理出去已是仁慈,對那些不被人們所需要的東西而言。

【如果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這個世界沒有了我,有誰會為此哭泣嗎?】走過拐角,紫軒呆呆地站在門前,將額頭頂在門板上。

離異後消失得無影無蹤的父親,意外身亡的母親,夭折的姐姐,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親人了,無論四季變換,紫軒都隻是一個人,孤零零的一個人。

……

下午2點,與睡魔鬥爭的年輕人都在辛勤地工作。想象著每一張奮鬥的臉龐,紫軒安靜地躺在地板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天花板。

往常的這個時候,紫軒總是坐在中央的小圓桌前奮筆疾書,而現在的她隻是看著天花板上各種形狀的汙漬,展開毫無價值的想象,盡管創作同樣毫無價值。

一寸光陰一寸金,當自己明知這個道理還眼睜睜地讓時間溜走,如此難以言表的心情究竟是什麼?像是代替鍾擺,排風扇嗡嗡作響,時間有節奏地流逝。紫軒將雙手攤在地上,仰臥著閉上了眼。

……

門外傳來了自行車的聲響,5點已過,正值居民們回家燒飯的時候。被吵醒的紫軒拿開不知何時蓋在臉上的宣傳單,“募集萌の力,加入我們吧——メード喫茶”。

【萌?】紫軒站起身來,打開衣櫃照起鏡子。【試試運氣吧。】

……

“你好,我昨天和您通過電話,我是來應聘的。”

第二天的上午10點,紫軒應約來到了這裏——メード喫茶徐彙店。

空蕩蕩的店裏早早來了兩個戴眼鏡的宅男,坐在一邊的角落裏暗送秋波。紫軒見過店裏的女仆後,昨天通電話時的自信也滅了一半,自己除了168cm的身高之外似乎沒有任何優勢。

要說紫軒為何如此拘束、還說起了敬語,誇張的黑色眼線、小煙熏、大紅色唇彩、刺狀的頸環,在如此霸氣的店長麵前,任誰都難免緊張。

“坐,身份證複印件,健康證。”

她就是Maggie,徐彙店的店長。

【身份證,這可怎麼辦?】紫軒為自己的盲目感到後悔不已,當然,後悔是從見到Maggie的那一刻就產生的情緒。

“嗯?沒帶來嗎?”Maggie冷冷地說。

經過一番心理鬥爭,紫軒心不甘情不願地從包裏掏出身份證。就在她仍然猶豫不決的時候,身份證被Maggie一把搶了過去。

“健康證,下個星期辦好給我。”Maggie對紫軒的身份證似乎不感興趣,看也不看一眼,一個勁地填著手頭的員工入職表,“哦,對了,複印費5毛。”

沒有敗露身份雖讓紫軒緩了口氣,但就這樣瞞天過海想必是不可能的。如果被錄用,今後的每一天都會在心驚膽戰中度過,這樣如同逃犯一般的生活,顯然讓紫軒難以接受。再三思量,紫軒還是開口說出了實情。

“嗯?男的?”

Maggie停下手中的筆,定睛看著紫軒,隨後又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本粉色的小冊子。

Maggie一聲不響地翻閱著,時間仿佛放慢了它的腳步。戛然而止的對話、突如其來的安靜,讓紫軒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作為男性來講,168cm是不是太矮了?自己是不是就這麼完全沒優勢了?不不不,在此之前,她到底是如何看待這個問題的?】胡思亂想的紫軒,一絲不苟閱讀小冊子的Maggie。

下一秒迎接自己的會否是一陣嘲笑,會否是讓人難以啟齒的提問,不安拍打著紫軒,她卻沒有離開的勇氣。

“沒什麼問題,今天能上班嗎?”

“嗯?”

Maggie打破沉寂的一句話讓紫軒摸不著北。【沒什麼問題?她指的是哪方麵?】紫軒不解地看著Maggie,Maggie也用同樣的眼神看著紫軒。

“守則裏沒說非得是女性,所以你被錄用了。”

正如她的打扮,Maggie真是個令人難以捉摸的人,但或許她還意外地是個好人。

磨損嚴重的鞋底、褪色的牛仔褲、起球的毛衫,Maggie是否從中讀出了些什麼?又或許就像她展現的那樣,根本就沒留意這些細節,錄用,隻是個單純而又隨性的決定。

紫軒跟在她的身後,對於這位正用平淡的語調介紹工作環境的神秘店長,紫軒展開了無限的想象。不經修飾的濃妝豔抹、毫無隱藏的直截了當,這樣的她過分璀璨,讓紫軒情不自禁想要躲進那高大的背影中。

“這裏是員工更衣室,你暫時上早十點到晚七點的班,來了就先換衣服。”Maggie看了一眼紫軒,“不方便的話就去廁所換好了。”

眼前的她越是閃亮,映襯下的自己就越是渺小,被自卑感捆綁的紫軒隻是默默地點頭。

通往後廚的路上,Maggie突然停下了腳步,“店長命令,以後和我走在一起必須保持兩個身位的距離。”

紫軒看著Maggie的眼睛,緩緩地低下了頭。

【果然她還是很在意自己的身份,外地來的偽娘什麼的,被歧視也是理所當然。對於世間的不認同,自己早就已經習慣了,所以不會難過。】就像被打入了二氧化碳氣體,各種情緒湧上心頭,紫軒不停地說服自己,但悲傷的神情還是從內心的縫隙中流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