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迷光行動(3)(2 / 3)

“南方人,你說得對。冬寂多少受限於硬件回路,限製他的這個回路可以被人工解除。”

“他,”思想盒說,“他。你說話小心點。我一直強調,是它。”

“人工解除限製需要一個密碼。他說那是一個詞。等我們這裏搞定冰牆後麵的東西,要有另一個人,在一個房間裏,對一個華麗的電腦終端說出這個詞。”

“嗯,你有的是時間可以消磨,孩子,”平線說,“狂病毒又慢又穩。”

凱斯退出網絡。

就看見了馬爾科姆的眼睛。

“先生,你剛死過去了一會兒。”

“時常發生,”他說,“我都習慣了。”

“你是在跟黑暗交手,先生。”

“我似乎別無選擇。”

“神愛你,凱斯。”馬爾科姆說完,轉身繼續操作無線電去了。凱斯注視著他滿頭的小辮兒,深色的肌膚,還有臂膀上糾結的肌肉。

他再次接入網絡。

切換到虛擬感受回路。

莫利沿著一條長長的走廊快步前行,和剛才的走廊很像,但那些玻璃展櫃都不見了。凱斯認為他們是在朝著紡錘尖上去,因為重力在不斷減弱。在四處堆積的地毯上,她的步子很快變成了跳躍,腿上傳來微微的疼痛

那條走廊驀然變窄,轉了一個彎,分成兩條岔路。她朝右一轉,沿著一道異常陡峭的樓梯爬上去,腿開始疼起來。頭頂上有一束束彩色的導線,如同神經髓鞘一般,緊緊貼在天花板上。牆上有黴斑。

她來到一處三角形平台上,揉了揉腿。前方又有三條狹窄的走廊,牆上都掛著掛毯,分別通向三個不同的方向。

左邊。她眼睛裏的屏幕閃出。

她聳聳肩。“讓我自己看看,成不?”

左邊。

“別急。有的是時間。”她朝右邊走去。

停下。

回頭。

危險。

她遲疑了。通道盡頭的橡木門半開著,裏麵傳來一個響亮又含混的聲音,好像是醉漢在說話。凱斯覺得有點像法語,但分不清楚。莫利走出一步,又一步,手伸進外衣,摸到她的箭槍。她忽然踏進了一個神經幹擾場,耳中傳來尖嘯,好像她箭槍的聲音一般。她朝前跌倒,渾身肌肉都鬆弛下來,眼神失焦,無力呼吸。

“這是什麼,”那個含混的聲音說,“高級服裝?”一雙顫抖的手從她外衣胸前伸進去,摸到箭槍,扯了出來。“來看看吧,孩子。來吧。”

她慢慢爬起來,眼睛盯住一隻黑色自動手槍的槍口。那人的手已經變得穩定了,槍口似乎被一條看不見的繩子連在她的喉嚨上。

他很老,個子很高,五官和凱斯在“二十世紀”裏見過的女孩很像。他穿著一件厚厚的棕紅色絲袍,和尚領,長袖口,赤著一隻腳,另一隻腳穿著黑色絲絨拖鞋,腳背上繡著一隻金色的狐狸頭。他示意她到房間裏去。“慢點,親愛的。”寬闊的房間裏塞滿了凱斯完全搞不懂的東西。他看見一個灰色的鋼架子,上麵都是索尼牌老式顯示器,一張堆滿羊皮的黃銅大床,枕頭的質地和走廊裏的地毯如出一轍。莫利的眼睛從一台巨大的德律風根牌娛樂係統轉向一排放滿古老音碟的架子,破舊的碟片裝在透明的塑料殼裏,再轉向一張巨大的工作台,上麵散落著各種電子器件。凱斯看到了賽博空間操控台和電極,但她的眼光並未在上麵停留。

“按照常理,”老人說,“我應該殺了你。”凱斯感覺到莫利渾身緊張,隨時準備動作。“不過今夜我要放縱自己。你叫什麼名字?”

“莫利。”

“莫利。我叫埃西普爾。”他坐進一張巨大而柔軟,有著方形金屬腿的皮椅裏,槍口仍牢牢指住莫利。他把莫利的箭槍放到皮椅旁的一張黃銅桌上,碰翻了一個裝著紅色藥片的小塑料瓶。那桌上堆滿了藥瓶,酒瓶,還有漏出白色粉末的塑料袋。凱斯看到一支古老的玻璃製的皮下注射器,還有一隻樸素的鋼勺。

“莫利,你怎麼哭呢?你的眼睛都被擋住了。我很好奇。”他的眼圈紅紅的,額頭上冒著汗珠,臉色異常蒼白。凱斯想,他病了,要麼就是嗑藥了。

“我不怎麼哭。”

“但是如果有人把你弄哭了,你怎麼辦呢?”

“我把眼淚吐出來,”她說,“淚管已經被導入我的口腔。”

“你這麼年輕,就已經學會了這麼重要的一課。”他把拿槍的手放在了膝蓋上,從桌上幾瓶不同的酒中間隨手抓起一瓶。他喝了一口,是白蘭地。一道酒線沿著他的嘴角流下。“就應該這樣對待眼淚。”他又喝了一口,“我今晚很忙,莫利。我建造了這一切,而現在我很忙。忙著去死。”

“我可以沿著來路出去。”她說。

他大笑起來,笑聲尖利而粗糙。“你打斷了我的自殺儀式,還想輕易走掉?你這個竊賊,可真讓我吃驚。”

“我要命的,老板,我隻有這一條命。我隻想全身而退。”

“你是個粗魯的姑娘。我們自殺是講究禮儀的。你知道,我正在進行自殺儀式。不過我今晚或許會帶著你一起,一起下地獄這樣就更像古埃及人了。”他又喝了一口酒。“來吧。”他把酒瓶遞給她,手不停顫抖。“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