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應聲打開,他腳剛邁出一步,對方又說:“不要想耍花樣。”
陳啟明哭笑不得地抬起被縛住的雙手,問:“都這樣了,還能耍什麼花樣?”
那人冷哼一聲,將他踹進電梯,兩人沉默地站在電梯兩側,身後跟著三名持槍守衛,要不是雙手被縛住,還真別說,這場麵有夠風光。
電梯一路暢通無阻來到最頂層,當電梯門打開一瞬,他瞬間後悔了。
這部電梯直通病房,放眼四周隻有死寂般的白色,病房裏的人來回走動,護士們正在各自做著手頭上的事,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病房裏除了機器傳來的滴滴聲,其餘的人就像是會活動的死物。
想到這裏,陳啟明的頭皮一陣發麻。
病床上的人有了動靜,對方像要起來,不住咳嗽,護士們將他的病床抬高。
那人端坐起身,目光掃向房內眾人,落在了陳啟明身上。
“你……”床上那人朝陳啟明指了指,虛弱道:“過來。”
陳啟明不願麵對這人,隻想快點離開,他現在已經在分析周圍的地勢,準備來個趁其不備。
沒想到對方先說:“不要想著逃走,這醫院裏裏外外都是軍部的守衛。”
陳啟明冷著臉,沉默地走到男人病床前,雙眼若無其事地看向窗外,始終不肯把目光投向男人。
那人卻不生氣,轉頭對病房的其他人說:“我想和他單獨說話。”
抓住陳啟明的人率先站出來表示反對:“喬上將,這人身份不明,這樣恐怕不妥。”
床上那人雖是病怏怏的模樣,可久經沙場的他四周透出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他緩緩開口道:“怎麼?現在連我要和誰說話,都要經過你們同意了?”
“屬下並不是這個意思,也沒有想要越權處理。”那人不卑不亢,“既然上將要和人談話,那我們先在外麵守著。”
男人話音剛落,房裏的人便全數退了出去,瞬間,隻剩下陳啟明和床上那人。
可氣氛非但沒有得到緩和,反而更加奇怪。
陳啟明曾經想過無數種和這人相見後的場景,內心甚至編排了兩人見麵時的對話,卻唯獨沒有料到,重生後的再一次相見,竟是在這種情況下。
病床上的男人不住地咳嗽,他想自己去拿水,卻怎麼也夠不著,陳啟明看了會兒,將那杯水拿給了男人。
“謝謝。”男人喝水的時候重重咳了一嗓,清澈的水裏滿是血汙,顯然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罔效。
陳啟明皺眉看著,開口問:“你抓我來,是為了什麼?”
他並不確定這人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這麼問,隻是為了試探對方。
豈料對方卻直接道:“你是喬逸航吧?”
陳啟明瞳孔驟然一縮,沒有回應,男人卻開始自說自話起來:“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再見你一麵,嗬,真是沒想到!你已經見過浩宇了?”
陳啟明終於忍無可忍,隻是礙著外麵還有人守著,他甚至想要大吼:“不要裝的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你根本不配做浩宇的父親。從小到大,你給過浩宇什麼?我們在你眼裏,不過就是一顆能隨時拋棄的棋子。母親的死,和你也脫不了關係。”
“沒錯。”男人疲憊地靠在床上,“我不是一名好父親,也不配做人丈夫,你母親的死,是我害的,她知道一切之後,選擇了自盡。”
陳啟明雙手緊握,手背爆出的青筋清晰可見,想到自己母親在麵對兒子的死亡後,仍無比堅定的神情,她是有多絕望,才會想到用自盡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男人視若無睹,繼續道:“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如今喬家在紅革已經名存實亡,我遇襲受傷,雖然他們沒說,但我心裏清楚,自己時日不多,等我死後,喬家隻剩你和浩宇,我希望所有的恩怨,能隨著我的死亡,一並埋進土裏。你可以回去找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重新過自己的生活,就當這個世上沒有喬家,沒有紅革。”
陳啟明怒極反笑:“我倒是想啊,可你們誰又打算放過我?你真覺得我能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自己的生活?還是你覺得在你做出這樣的決定之後,能再得到我的原諒?”
房內對峙的兩人各懷心事,誰也沒說話。
男人隻是不住地喃喃道:“你不該回來的,當初把你送走,你就不該再回來。”
“怎麼,怕我回來報複嗎?你放心,我不會殺你,我要你帶著這股悔意死去,我要讓你也嚐嚐,什麼是眾叛親離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