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遊戲是我從小愛玩的,因為我不大喜歡諸如猜謎和算術等小遊戲,因此一切的智力小遊戲,無論是普通報刊上的,還是自購《智力》雜誌上的,玩得比較多且有濃厚興趣的,認為難度不高的,是找不同,偵探推理和走迷宮。
傳統平麵迷宮的走法非常簡單,無論路徑看起來多麼複雜,隻有一個涉嫌投機取巧的秘訣,就是從終點開始,順著預先看好、大致沒錯的線路,目移至起點,然後再從起點開始,正式走到終點。
直覺隻用在相當簡單的迷宮圖,複雜的倒著走非常費時間。如果倒著看好圖形,在限定時間內不走錯的話,既是要依靠一點看圖知識,也是需要一點直覺和記憶力。
然而現實中的迷宮,完全是靠著直覺的判斷力和運氣,所謂碰巧。因為現實中,除了天神和飛行員,以及迷宮的設置者,深入其中行走探索的人,是絕沒有可能預先俯瞰出口到進口的位置,而順利走出的。
因為我嚐試過很多的平麵迷宮圖小遊戲,嚐試過現實中的迷宮遊戲,所以可以得出這樣一個不能算過於主觀的結論。
所以我想,命運的格局如同藍圖的迷宮遊戲,隻有造物主和命運女神看得清楚,預先知道。而人類,倘若很自信地自行其是,或聽從和自己相同成分的無良、無道、無能者的亂預測、瞎指教,則自己特有的、特殊的命運迷宮,可能至死(在限定的壽數)也難以走出。
倫敦大轟炸過程中,倫敦市民令人稱歎的高貴素質與鎮靜從容,從君主到首相的與民共苦,體恤民情,處變不驚的王者尊嚴(君主立憲國家,民主的首相與國王是並列的王),令人感喟。這樣的國民、市民和執政者,令人不能不愛戴和尊崇。
大英帝國建國時間,和其他歐美發達國家一樣,都曾被我國經濟發達後興起的,自以為很有國際見識,事實上充滿狹隘封閉自大意識的民族主義者所嘲笑過。諸如中華民族國力鼎盛、錦衣玉食、寶馬香車稱雄東方時,歐洲人還處在茹毛飲血的穴居時代;而美國不過是擺脫了殖民地可悲地位的農民、歐洲流亡者和印第安混雜文明。
然而令我們不堪回首的是,每一次外來侵略者(而不是外來文明)野蠻入侵時,無論是北京的帝王還是南京的偽民主政權,均逃得比民眾快;民眾則一遇入侵,不是奮起反擊,而是習慣性整理好細軟,打好包袱,挑起膽子,拖兒帶女四散逃離。過去有一個專有詞叫做“跑反”,可以借用於此。
逃難是弱者和百姓最後的自我保護措施,或許不必為此感到羞恥。但如果數千年來,無論是專製統治下,還是民權管理下,都沿襲一種亙古不變的惡習:最高統治者先跑,達官貴人緊隨其後(最著名逃難群體,是為躲避戰亂而南遷的貴族集團,所謂世族大姓。從江南到沿海,從晉到民國,這種大規模逃亡遷徙一直循環往複),軍警放棄抵抗繳出武裝。黎庶最倒黴,又將高祖逃荒的擔子翻檢出來,舉家流離。
2010.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