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要出事。
我一個箭步,上去一把拉起老錢已然腫漲的手指,啪地一下按在我的胸口,那裏是放銅鈴的地方。口中大聲地嗬止說:“小心了,住口。”
老錢從沒見我這樣聲色俱厲地說話,也是一下收住了口。
手指慢慢複原。銅鈴歸寂。心下裏暗鬆一口氣。妄動意念,險成大禍呀,隻是老錢不知。
老錢看著複位的手指,整個人驚得張大了嘴,怔怔著說不出話。
我拍了一下老錢說:“這幾日沒和你那小心肝緾綿了吧,心火旺呀,樓下罵到樓上不住嘴,聽眾就我一個,你罵個屌呀。”
老錢聽我一說,放下手一笑說:“真他媽見鬼哦,淩晨就被拖起來搞了這一出,罵罵咋啦。”
我心下裏說,你不是見鬼了,怕是撞鬼了。
我說:“去呀,你也等魂呀。”
老錢一下回過神說:“哦對對,去去去,倒被你小子搶白了。”
下樓,開車,和老錢一起朝城南路橋工地而去。
我心虛地朝車內看了一眼,無任何異樣。
老錢上得車來,狗一樣地用鼻子嗅了嗅說:“女人香,你小子又偷腥去了。”
我專注地開車,隻說:“光棍一條,那叫豔遇。”
老錢嗬嗬地笑了說:“看來還真得去找二寡婦。”
沒理會老錢,心下裏真的忐忑不安。
城南一片開闊地,近效,鬱鬱蔥蔥,一片莊稼綠浪翻滾。
老錢指了一處凹地說:“一月後,這裏不複存在,這處地兒,就是我們公司要架的橋,我沒說錯吧,風水好吧。”
我點點頭,抬眼四望,近鄰還有村莊,有農戶還在田地忙活。靠村倚山,高速公路設計穿山而過。按照老錢所指,我們公司所負責的就是這個山頭到另一個山頭的路橋。工程很平常,和所有的工程都一樣。隻是因在家門口,我有幾分熟悉,聽得老輩人講,此處叫城址山,過去是一老集鎮,久之被喚為城。兩個山頭,卻是圍了中間一塊綠地。相傳是曾有兩個占山為王的寨主,都爭搶中間一片凹地,此處水豐草美,群山中如鑲嵌一顆明珠。年年爭奪,竟是滅了這集鎮,城成舊址。兩下裏幾年來打得不可開交,死了不少人。最後都是就近埋了。新時期後,農業學大寨,兩山腰開成了梯田,凹處開出了農田。此處也奇了,種啥得啥,用老輩的話說是插根筷子也能長出葉兒,成了小城遠近聞名的近效富裕村。
現在又得契機,高速公路穿村而過,發展不可限量。當然得占少許農田,也是在法定範圍內,和大發展比起來,還是劃算的。
我問老錢,我們公司還談什麼青苗補償呀?
老錢說:“本不幹事,因是在我們的地方嘛,對方拉了我們老總一起,說是熟人好辦事,老總卡在中間,為難呢,談少了,鄉人說是賊,談多了,當然不幹。最後這事兒竟被說成了什麼這裏是脈氣之地,要斷脈,那是一萬個不答應。其實也就是多訛幾個錢吧。”
我朝了先前老錢所指的山凹處望去,隱約間似有白霧彌漫。
懷中銅鈴微動,我一驚,此處定有陰靈穿行,不可久留。
老錢用手一指近旁的村落說:“去找二寡婦?”
我說:“屁,去看看,找個到時住的好窩子。”
老錢嗬嗬大笑,和我一起朝了旁的村子走去,正合我意,離了這陰魂穿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