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八 華帝歸來(1 / 2)

峰回路轉。

本以為是隱忍多時的大皇女決意鋌而走險,究然發難,不料最終出現在眾人麵前的,卻是據說已病屙沉重的皇上。隻見她雖形容略有清減,眼中卻仍是神采奕奕,腰也挺得筆直,走起路來大步生風,哪裏有“據說”中纏綿病榻的半分模樣?

百官司措手不及,見薑承昶跪拜下去,也紛紛下意識地跟著拜倒在地。好在都是積年做慣的動作,雖然心中混沌,依舊做得半點不差。

皇上的目光緩緩掃過場中久違的諸人,最後,落到百官之首的薑承昶麵前,眼中快速閃過一抹微光,複雜莫辨。

“平身。”

“謝陛下!”

坐回空了月餘的龍椅,皇帝不待腦中還暈乎乎的官員們轉過彎來,向旁邊的內侍使了個眼色,那隨身進來的內侍便揚聲道:“帶人犯!”

兩旁的內侍依次大聲道:“帶人犯!”

“帶人犯!”

“帶人犯!”

…………

重重聲響回蕩在幽深的殿宇之中,引得百官又是一陣心驚:又要出什麼事了?

殿內回蕩的餘音未去,便有幾名侍衛押著一個人進得殿來。

眾人定睛一看,均覺愕然不已。

那人居然是皇上素來寵愛有加的皇弟、長樂侯爺薑仰澤!

隻見他此時雖被按跪在地上,鬢發微亂,衣擺紛散,臉上卻仍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皇上定定看著他,半晌,說道:“你可知罪?”

“回皇上,臣弟知罪。”薑仰澤答得很痛快。

見狀,皇上眼中閃過一絲狐疑,“罪在何處?”

“嗬嗬。”薑仰澤居然笑了一笑,才道:“臣弟不該心懷不軌,與人裏應外合;不該領兵圍了皇上的寢宮、用言語要挾皇上;不該居心匝測,與別國人勾結……皇上,臣弟不該的地方多了去了,您也都親眼看見、鐵證在手,又何必再多問呢?”

聽他用如此輕描淡寫的語氣將這些大逆不道之事一一講出,官員中已是一陣驚呼,夾雜不少竊竊私語。

皇帝重重一拍扶手,怒斥道:“即然知罪,怎地全無悔過之心?!枉費朕多年一直寵信於你!你當朕這次還會輕饒了你麼?!”

隨著這一記怒斥,眾人早已紛紛跪下身去,齊聲道:“陛下息怒。”

薑仰澤在侍衛的箝製下,艱難地轉頭看了看四周齊刷刷跪下的人,又笑了一聲,道:“皇上,有這麼多人勸您息怒,想來也不缺我一個吧。”

“你!”

眼看皇帝又要發作,這時,太子上前躬身道:“母皇,當下要事,是查明今日亂宮之詳情。”

皇帝看到她,怒氣便消了一些,說道:“鐵證如山!難道還要查麼?朕原先總盼不是他,誰想今日——唉,朕這心,可真是寒了。”

太子尚不及答話,一旁階下的薑仰澤已聽出端倪:“原來今日是特意作了套拿我啊,難為皇上竟費了如許周折,也難為大殿下,竟肯擔上這麼個平白招人嫌疑的名頭。”說著,他似笑非笑,向薑承昶看去。

薑承昶去是麵如沉水,聽到他的話,連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皇帝輕咳一聲,道:“承昶唯朕命是聽,今日之事,亦朕授意所為,哪裏是你三言兩語汙蔑得了的?若讓朕聽到什麼閑言碎語——”

眼見她視線掃過自己身上,官員急急迭聲道:“陛下神機妙算,大殿下為國盡忠!此心日月可鑒,天地可表!”

皇帝滿意地頷首,卻在收回視線時,暗暗瞥了一眼太子。見她溫文如常,毫不在意,心中便讚道,還是這孩子曉事。一顆心不由又往她這邊更偏了一二分。

將她神情變化盡收眼底的薑仰澤,仰頭大笑:“原來是我妄以小人之心、去度皇上的君子之腹麼?”他那一種笑聲瘋狂而淒厲,一時殿中眾人皆為他笑聲所懾,竟沒有人喝止。偌大的金鑾殿上,隻有他的笑聲不斷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