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他突然將笑聲一收:“隻是皇上,成日這般做作,你難道不累麼?”
“大膽!”一旁內侍見機得快,連忙喝止,“怎能用這種口吻同皇上說話!”
薑仰澤卻理也不理,徑自說道:“我想想,是哪一年……嗯,是了,十三年前,那時的皇君、大殿下的親生父親剛剛過身,不久之後,你便新立了皇君。連帶著從此漸漸疏遠了大殿下。對不對?”
聽他說起和自己有關之事,薑承昶手心一顫,目光終於落到他身上。
皇帝卻不耐道:“你提這些陳年舊事做什麼?難道是想求情?”
薑仰澤反問道:“皇上你難道有情?”
皇帝呼吸一窒,立即說道:“朕掌握四疆,天下子民,莫不視之若親兒,自然有情。”
“是麼。可是單看你女兒的樣子,可見做你的兒女並不是什麼好事。”
“住口!你今日非要妖言惑眾麼?!”若不是還顧著幾分香火之情,換成別人她早將人拖出去砍了,還窬得他在這裏大放厥詞?
薑仰澤並不將她的惱怒看在眼裏,反而向薑承昶道:“大殿下,你說實話,你覺得皇上待你這個女兒,如何?”
滿殿的目光頓時集中到薑承昶身上,灼灼如燒,幾乎要將她盯出個洞來。眾人均想,不知這位素來冷麵冷口的大皇女,會怎樣說。連皇帝也不由將身子往前探了一探,預備聽聽這處自幼寡言沉深的女兒會說什麼。
但眾目睽睽之下,薑承昶卻隻是微微垂下眸子。
殿中安靜得連發絲落在衣服上的聲音都可以聽到,這份靜謐因而愈發顯得的尷尬。
突然,一聲輕笑打破了沉寂,太子溫潤和朗的聲音隨之響起:“皇姐對母皇的心,難得道需要證明給別人看麼?說這種話,簡直就是侮辱。”
雖然為太子少有的重話而略有不解,官員們卻還是紛紛附和著:“是啊是啊,大殿下對皇上一片忠誠赤膽,何需引證?”
“女兒對母親的孺慕之情,天下一理。何需多言?”
…………
人言紛紛,薑仰澤也不氣惱,隻看著薑承昶,別有深意地一笑。恰在這時,薑承昶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注意到目光中的洞明與了然,薑承昶急急別過頭去。
這時,皇帝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薑仰澤聽她語氣不大好,想來是不滿薑承昶方才的態度,卻又不好發作,心中又是一笑,說道:“我已無話好說。不過……”他頓了一頓,慢慢道,“今日之事,往日之非,我卻一點也不後悔。”
一般人犯伏首認下罪狀時,要麼低頭懺悔、追悔莫及;要麼臉紅脖粗,大聲嚷嚷自己求仁得仁。像薑仰澤這般平靜得幾乎是從容地,輕輕說著不悔的人,卻是從未有過。
雖礙於他的身份不宜追根究底,也知道皇家之事還是能少言便少言的好,但依然不能消去百官疑惑: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得這養尊處優的長樂侯做下如此逆倫之事?再聽他剛才那番話,雖是指著大殿下與皇上之間,但難道實際是指他與陛下……
臣子們的眼神與臉色,皇帝自然都注意到了,心中不免以添幾分氣惱:如此一來,自己在臣子心中的形象,要成什麼了?難道她竟是那種逼得親弟謀反以求自保的人嗎?
再想到往日對薑仰澤的賞賜與寵信,她越來越火大。那麼多東西,便是喂隻狗,也該養熟了!可見有人可惡起來,卻是連狗都不如!
沉下臉,她甩袖而去。身後是內侍高高的聲音:“眾官退朝——”(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