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不透,你不會直接問麼?”太子忽然說道。
“可是……殿下多半會說,沒事,沒有什麼。我明明知道這不是真話,卻不能也不敢繼續追問下去。”
“為什麼不能、為什麼不敢呢?你是她的表姐,又是她最好的朋友,於情於理,你有什麼不能問的?至於不敢——”太子笑了一笑,道,“難道獨自心神不寧地猜測,竟比一兩次的拒絕來得要好受麼?”
見紀允然低下頭,似在認真思索自己所說的話,太子又是一笑。隻是那笑意裏卻帶了幾分苦澀。
“有什麼不能呢……至少,你可以名正言順追上去,我卻……”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最後隻有唇齒開闔,卻再無一絲聲音泄出。
空曠的宮室中,兩人靜靜對立。許久,當紀允然再抬起頭時,眉宇間已是一派堅定,多日的輕愁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多謝太子殿下提點。”雖然她有些奇怪太子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又為什麼會知道殿下決意離開不再回來,但她已無暇去問,因為她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我這便走了。”
看著她大步而去的背影,太子淡淡道:“你妹妹怎麼辦?你家殿下的基業怎麼辦?”
紀允然在門前停下,迎著屋外的陽光,沒有回頭:“殿下既決意離開,那些又要來做甚?至於我妹妹——”她淺笑著,回身向太子一輯,“還請太子殿下多多手下留情。”
腳步聲消失後,許久,才有人不滿地說道:“就這麼把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留約我麼,也不怕我拔了她的牙、折了她的爪?”
“殿下,人都走了,您再說什麼也沒有啦。再說那邊還有事呢,您快回去吧。”
“天冬,我記得你以前從不多嘴。”
“此一時彼一時。以前行事低調,自然不能多嘴。現在服侍殿下,不殷勤周到些怎麼行呢。”
“是麼,你的確周到得很,連孤往這裏來了都知道。”
“那是因為,隻要多多留心殿下的眼神就明白了……但是殿下,我不明白,你待大殿下,究竟是恨,還是……”
半晌,有人輕歎道:“若你從小就以一個眼中從沒有你的人為目標,發誓什麼都要超過她,並得到她最想要的東西……如此十餘年……你說你對這人,是恨,是愛?”
良久,沒有回答聲。
“走吧,你不是說有事在等我麼。”
“是。”
而那口中催促著要走的人,腳下卻沒有動。她回頭看了一眼空空蕩蕩的宮室,目光落在那被隨意擱置的令牌上,輕輕一笑,垂下眼眸,將方才在那人耳畔低低說過的話,又輕輕說了一遍。
姐,他日再見。
日影漸漸偏移,透過窗欞、透過門縫,悄悄溜進殿中。
空寂的殿內沒有半個人影,徒費了那典雅的陳設與細心描畫的房梁、精心雕琢的藻井。
唯有一捧軟玉般的琉璃缸裏,汪著一泓清水,養住魚兒好夢,時時不知疲倦地遊來遊去。那水極清極亮,泛出清透的光芒。同這水光一比,那閃閃發亮的令牌,不過是塊暮氣沉沉的死物罷了。
(正文完)
明天附上番外(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