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大唐貴妃》(1 / 3)

量體裁衣

上海的人民廣場,位於整個城市的中心,過去每逢五一、十一,人民總是在這裏集會。現在呢,名字雖然沒有改變,但實際已經不適宜再叫“廣場”,因為幾個大體量的建築物矗立在原來的空地上:上海博物館、上海城市建築規劃館以及不久前落成的上海大劇院。它們都已成為大上海的標誌性建築。尤其是上海大劇院落成之後,曾招待過國外幾個最著名的演出團體,這很讓上海(甚至是中國)露臉;但也有個遺憾,那就是還沒有中國自己的劇目在那兒演出。大約也就是這個原因,上海市政府決定排演一個超大型的京劇《大唐貴妃》,將這個戲放在這個超大型的劇院當中,讓它把劇院“裝滿”,以求把影響打到海外。

有了這個超大的劇院,就不再適合使用傳統京戲“一個人唱滿台”的形式,必須舞台上都裝滿人,服裝色彩也必須十分豔麗,就像歐洲那種在古城堡中演出的古典歌劇,城堡下人山人海,主演則“淹沒”在人海之中。此外,旁邊一定還有超大的樂隊和主唱的歌唱家……國外,大約就有這種“人海戰術”的傳統。為了戰勝這種“淹沒”,他們樂隊的指揮和主唱的歌唱家,都得是世界第一流的。我們今天要走的路子,與其十分相像。我們何不也學他們一下呢?這是否也可以叫做與世界“接軌”呢?

先要選擇劇本的內容。——總得是華麗壯闊的吧,這樣才可以人物多,場麵才可能大。唐王朝在中國曆史上是個很大的王朝,其中“安史之亂”一段,大開大闔,場麵恢弘,人物不僅眾多,而且情節的跌宕很大。在京劇中,梅蘭芳演出過八本的《太真外傳》,這在二十年代算是超豪華的了。當時要連續演四天,每天的最後一場戲,都是一個載歌載舞的大場子。此外,梅蘭芳還有一折經典的《貴妃醉酒》,那當中的聲腔,傳唱了半個多世紀還沒有停歇。如果把這一“大”一“小”兩個戲糅在一起,先用今天新的曆史觀和藝術觀“統率”一下,再把北京的京劇名伶都邀請進來。這樣,這出足夠“大”而“新”的戲,一旦裝進這個新劇院中,大概就可以“滿”了吧?

上海開始運作。編劇開始改本子,導演開始舞台上的構思,相當於過去“管事”的人員,開始到北京約演員,最後定了三組“唐明皇”和“楊貴妃”——最前邊的一組是上海京劇院的,李軍和史敏。中間的一組是中國京劇院的,於魁智和李勝素,最後一組是北京京劇院的,梅葆玖和張學津。試問國內:還能有比這還強的陣容嗎?沒有了,不可能再有了。

然後就是排練,合成,最後進行演出。一共演出了兩期。第一期甲票1000元,說明書就賣30元,附有888元一席的“梅府宴”。此外劇院還發售了專題郵票……據說僅幾場,全部投資業已收回。你不能不佩服,上海就是上海,別的任何地方想都不敢想的,他們輕輕鬆鬆就幹出來了。過了一兩個月,大約是春節過後,我正巧在上海,遇到《大唐貴妃》再度上演,電視台給我買了一張前排的票,此際售價500元。我去看了,萌生出種種的感慨,很複雜又很激動。

最妙主題曲

京劇本無主題曲。但我前一兩年在北京見識過一次。那是在日籍華人吳汝俊主演的大型昆曲歌舞劇《貴妃東渡》當中,就使用過這種“主題曲”。吳去日本之前,曾是中國京劇院的京胡琴師,為李維康、劉長瑜、李光等操過琴。他如今自稱“亞洲的第一男旦”,這口氣就頗豪邁。他在讀書時期,偶然發現自己有一條極好的小嗓。但按照國內習慣,他沒機會演唱。後來他去了日本,就“撒開來”一唱,頓時名聲大噪。他回到北京,不是以伴奏員的身份,而是與北方昆曲劇院合作,在北京非常大的保利大廈演出,他演其中的女主角。保利大廈從傳統意義上說,是一個適合演歌舞的場所,演戲曲就過於大了。在一般意義上說,戲曲演出不容易“撐”滿那過於大的台。那次在演出前,我與吳私下接觸了一下,他說起這出戲的音樂創作是他自己兼任的。請您注意:在戲曲中,隻要是由歌唱演員主演的新戲,其音樂創作一般就是主演個人。盡管有時也可以安排一名其他人擔任“音樂創作”,但實際他寫出來的曲子,必須經過主演的反複“修正”。“修正”的目的就在於順口,要適合主演的演唱習慣。吳汝俊那次告訴我——他在戲裏為楊貴妃設計了個人的音樂主旋律,為戲設計了主題曲。這樣做,是與世界音樂大舞台相接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