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三十一日,開船已經四天了,麥加利號走了還不到三分之二的航程。威爾?哈萊船長很少過問,並不怎麼催促水手們,甚至都不怎麼走出自己的艙房。那他到底在幹些什麼呢?他成天地在喝酒,不是燒酒就是白蘭地,整天醉醺醺的。他的水手也全都同他不相上下,滿嘴的酒氣。因此,麥加利號也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搖搖晃晃地向前漂蕩著。

約翰.孟格爾見到這種情況,心裏直冒火。這哪兒是在行船呀!可他又不便指手畫腳。有幾次船猛地一晃,差點兒翻了,幸虧穆拉迪和威爾遜眼疾手快,搶過舵把兒,才把船給穩住了,讓船盡量地保持著平穩。這時,威爾?哈萊竟然還跑出來,對幫忙的他倆罵罵咧咧的。他倆也不是好惹的,便與他對罵開來,並要把這個醉鬼捆了起來,扔到底艙裏去。多虧了約翰.孟格爾從旁勸解,才使這場風波平息了下來。

但是,約翰對這條船總不放心,一顆心總是懸在那裏,老怕船會出事。他把自己的擔心告訴了少校和巴加內爾,而沒對格裏那凡爵士說,免得他心裏著急。

“我看呀,幹脆就您來指揮這條船算了,約翰!”少校提議道,“如果您不想明著來,您就暗地裏擔當起‘船長’的重任好了。那家夥成天醉醺醺的,說不定會出什麼事的。”

“這話倒也是,麥克那布斯先生,”孟格爾回答說,“不過,我在大海裏指揮行船是不會有問題的,何況我還有穆拉迪和威爾遜這兩個好幫手哩。可是,到了近海岸處,我可就不大有把握了。我對海岸邊的水下情況不清楚,那家夥再不省人事,不幫著指點一下,那就……”

“您對港灣也不熟悉嗎?”巴加內爾急忙問道。

“不熟悉,船上連一張航海圖都沒有!簡直太不像話了!”約翰回答道。

“是嗎?”

“真的。這條船隻是跑艾登和奧克蘭之間的近海一帶,那酒鬼船長都跑熟了,所以根本也不管什麼航線、海圖什麼的!”

“這酒鬼一定以為這船識路,不用人,自己就會辨別方向。”巴加內爾譏諷道。

“不管怎麼著,反正快靠岸時,一定得把那家夥弄醒了。”約翰說道。

“但願他一到靠近陸地的時候就會醒來。”巴加內爾像祈禱似的說。

“您隻要多加小心,就一定能把船安全地開進奧克蘭的。”麥克那布斯在鼓勵年輕船長。

“沒有海圖,確實挺困難的。那一帶地形複雜,盡是懸崖峭壁,彎來扭去,很不規則,而且礁石又多,離水麵又淺,一不小心撞上,再怎麼結實的船也得出事。

“船一毀,人隻好在水裏撲騰著往岸上遊去,恐怕就沒有別的什麼辦法了!”少校無可奈何地說。

“隻要來得及,逃得及時,還是有希望遊到岸上去的,麥克那布斯先生。”

“可是,爬上岸說不定也是個死呀!”巴加內爾說道,“新西蘭這一帶對外來人持仇視態度,上了岸,說不定也會慘遭殺害的。”

“您是指毛利人嗎?”約翰問道。

“是的。毛利人的凶狠在印度洋一帶是出了名的!他們同澳大利亞土著人可不一樣,毛利人狡猾、嗜殺,而且喜食人肉。落到他們手裏,可就沒救了。”

“照您的意思,如果格蘭特船長是在新西蘭海岸沉的船,我們不必再去尋找他了?”少校反問道。

“找還是得找的,在靠近海岸的地方可能會找到點不列顛尼亞號的蹤跡,但往內陸地區去尋找,就很危險了。而且,找也無益,因為毛利人對歐洲人是非常仇視的,總是殺無赦。說實在的,我曾鬥膽地勸大家穿越阿根廷大草原,穿越澳洲內陸,但我卻不敢勸大家踏上前往新西蘭的險途。願上帝保佑,千萬別讓我們碰上新西蘭土著人!”

巴加內爾這麼說也不能責怪他,因為新西蘭的惡名在外,其發現史上充滿了血腥味。

在新西蘭遇難的航海家可不在少數。塔斯曼船長的五名水手全都慘遭殺害,而且被吃掉了。其後,還有不少人遇害:脫克內船長及其水手們、雪內可夫號漁船上的五個漁民、雙桅船兄弟號的四名水手、蓋茲將軍手下的幾名士兵、瑪提達號上的幾名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