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如何處置我們呀?”格裏那凡爵士未被那凶惡的目光嚇倒,又問遭。
“啃骨魔”眼露凶光,惡狠狠地答道:
“如果你們的人要你們,就拿你們去交換;如果不要你們,就殺了你們!”
格裏那凡爵士一聽,心裏頓覺釋然,覺得並非必死無疑。毛利人有幾個首領落到英軍手中,“啃骨魔”是想用他們去換回自己的人。所以說,生的希望還是存在著的。
小船如離弦之箭一般在江麵上飛馳。巴加內爾的心情如同這小船一樣,飛快地變化著,常常從一個極端跳到另一個極端,忽而充滿希望,忽而沮喪絕望。
他一邊若無其事地看著地圖,一邊觀看著江水。此刻,他仿佛心裏十分篤定,認為生還完全有望。而海倫夫人和瑪麗.格蘭特小姐卻在壓著心裏的慌亂,不時地交換一下眼色。有時,海倫夫人還同丈夫悄悄地談上幾句,都是沒話找話,隨便說說,以掩飾心中的焦灼。
隈卡陀江是新西蘭的民族之江。毛利人對它非常自豪,十分愛護。它就如同萊茵河在德國人的眼裏、多瑙河在斯拉夫人眼裏一樣,是民族的驕傲。它縱貫惠靈頓省和奧克蘭省,全長兩百英裏,使北島沿江一帶土地肥美。沿江兩岸的部落都以該江為名,稱作“隈卡陀部落”,他們是不屈不撓的民族,從不屈服,絕不允許敵人侵略這片土地。
這條江幾乎無外國船和外國人來穿行,江麵上穿梭往來的都是毛利人的獨木長形小船。即使有個別膽大的冒險家前來,那也隻是稍加遊覽即走的人。
巴加內爾知道土著人視這條江為神江。通常,一些博物學家來到這條江上,也隻是到達它與隈帕河交彙處便駐足不前了。此刻,他正在尋思,“啃骨魔”將把他們幾個人帶到什麼地方去呢?他想來想去總也猜測不出來。但是,他從酋長與其手下們的隻言片語中,卻聽到了“道波”這個名字,於是,他便從兜裏把地圖掏了出來。原來,他們隻是被捆住了雙腳,手卻並沒有捆著,仍然可以自由活動。他這麼一查,才知道“道波”者,道波湖也。這是新西蘭的一個相當有名的湖泊,位於北島奧克蘭南端的多山地帶,正位於隈卡陀江的水道上,距兩江交彙處約一百二十海裏。
為了不讓毛利人聽懂,他便用法語與約翰.孟格爾交談起來。
“這小船的速度是多少?”他問約翰.孟格爾道。
“大約每小時三海裏。”對方回答。
“如果晝行夜停的話,得走四天才能到道波湖。”巴加內爾計算了一下說。
“也不知英軍在哪兒駐防?”格裏那凡爵士聞言也參加了交談。
“有可能打到塔臘納基省了,很可能已經駐紮在那些山巒後邊的湖邊,那兒正是毛利人的老巢。”巴加內爾推測道。
“但願您推測得正確。”海倫夫人也開口說話了。
格裏那凡爵士想到自己年輕的妻子以及瑪麗.格蘭特小姐眼看就要被押送到一處荒野之中,任由土著人擺布,心中好不懊惱,悶悶不樂地看著她倆。可他突然發現“啃骨魔”正在盯著他時,他立即振作起來,不再看妻子她們,免得被對方發現她是他的妻子。
在兩江交彙處上遊半海裏處,有巴塔陀王的故居,但小船輕快地一閃而過,未作停留。江麵上沒有其他船隻,岸上也未見人影。大地一片沉寂。偶爾有幾隻水鳥飛起,在空中飛了幾下,又在前邊落下來。有一種黑翅白腹紅嘴的涉水鳥,名為“塔巴倫加”,正邁著兩條長腿在奔逃。有時,三種不同的鷺鷥――灰色的“麻突姑”、呆頭呆腦的鷯鵝和白毛黃嘴黑腳的大“可突姑”――安然地望著小船劃過。在傾斜的江岸旁,水很深處,可見毛利人稱作“可塔勒”的翡翠鳥去捕食鰻魚。這種鰻魚在新西蘭的河流中非常多,成群結隊地遊。有時,江岸邊可見一叢小樹,無數的田鳧、秧雞和蘇丹雞落於其間,在明媚的陽光下,梳理著自己的羽毛。鳥兒們好不自在,像是即將參加快樂的聚會似的梳妝打扮,並不知戰火已燒到這裏,不知有多少生靈塗炭。
隈卡陀江開始時江麵寬闊,越往上遊去,丘陵多起來,接著山巒連綿,江麵也逐漸地由寬變窄。隨後,小船劃到了幾利羅亞高岸,但“啃骨魔”仍未停船。他命令手下人將從俘虜的身上繳獲的食物分發給俘虜們吃,而他們自己則吃烤過的鳳尾草根和新西蘭土豆,而且吃得還津津有味,似乎對俘虜們手中的幹肉毫無興趣。
下午三點,右岸有高高的山峰突兀著,好似一排森嚴的壁壘。這就是波卡羅亞連山,上麵還殘留有一些破損了的碉堡,這是當年毛利人不畏艱險,登高修築的防禦工事。遠遠望去,它們就像是一些巨大的鷹巢。
太陽即將西下,長長的小船停靠在岸邊的一灘鵝卵石上。其實,這是一種火山岩石,輕巧而多孔,因為隈卡陀江發源於火山地帶。河岸邊有幾棵樹,可以借此宿營。“啃骨魔”命令把俘虜們趕下小船,又綁上男俘虜們的雙手,而女俘虜們的雙手仍未被捆綁住。於是,俘虜們被帶到了宿營地的正中間,在前邊點上一堆火,燒得很旺,作為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