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聽到交換俘虜的事之前,格裏那凡爵士曾與約翰.孟格爾商量過趁宿營時逃跑的事。但此刻,他們覺得還是耐心等待為上策。不言而喻,交換俘虜要討價還價,幾經商討,交涉,必然需要時間,生還的希望就大;而趁著黑夜逃跑,人生地不熟,毛利人持長槍追來,凶多吉少。十來個手無寸鐵的人如何對付得了三十來個全副武裝的土著人?
第二天,小船繼續逆流而上,而且劃得更快。十點左右,在波海文那河口停船,稍事休息。波海文那河是條小河,在右岸的平原裏蜿蜒地流淌著。
這時,從波海文那河劃來一條小船,由十個土著人劃著,是來接應“啃骨魔”的。兩條小船上的土著人相見,互相問候了一番:“阿依勒―梅拉。”意思是“祝你們平安歸來”。隨後,兩條小船便又繼續向上遊劃去。接應船上的土著人衣衫襤褸,身上的槍支沾滿了鮮血,有的身上還在流血,看來是剛同英軍交戰過退下來的戰士。土著人默然無語地劃著船,根本沒有去理會船上的歐洲俘虜。
時近晌午,江兩邊蒙加塔利山的許多山峰突現。江麵變得更加的狹窄。江水在峽穀中更加湍急。土著人這時突然唱起了歌來,歌曲節拍與槳的節拍呼應著。船在急流中奮力向前。過了這段湍急的水流之後,小船輕巧地拐了幾道彎。江麵隨即又開闊了,水流也平緩下來。
傍晚時分,船停在一道峭壁下。“啃骨魔”命令手下收拾宿營。立即點起一大堆篝火,火苗直往上躥,火光映紅了周圍的幾棵樹木。這時,走來了一位看上去與“啃骨魔”同一級別的毛利族首領。二人相見,相互碰擦鼻子,親熱地道一聲“兄吉”。十名歐洲俘虜仍舊被押在營地中央,周圍有持槍的土著人把守著。
第二天早晨,小船又繼續沿江而上。這時,從支流中又鑽出了許多小船來。船上大約一共得有六十多個毛利族戰士,顯然是剛從戰鬥中撤下來的,到山中去休息,其中有不少的傷員。
突然間,毛利戰士中有個土著人唱起了他們那神秘的高亢的歌曲:
巴巴―拉―提―瓦提―提敵依―東伽―內―……這是一首毛利民歌,是號召土著人起來為獨立奮勇作戰的。這愛國主義的歌詞內容使之成為新西蘭的國歌了。
歌聲嘹亮,在江水山岩間回蕩,土著人們邊聽邊拍打著胸膛,齊聲和著那首戰歌。在歌聲的激勵下,槳手們更加奮力地劃槳,小船衝破急流,破浪而上。
四點左右,小船進入一條非常狹窄的水道。江中出現一座座的小島,浪花激起很高。這是一段危險的水道,一不小心,船必將撞得粉碎。這兒就是奇特的沸泉灘。
江水正好流經這個沸水滾滾的熱泉。這兒吸引著無數的探險家來觀察這地質史上的一大奇觀。因為含有鐵元素,所以兩岸的淤泥被染得鮮紅,一塊白色的土塊都看不見。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味,與泥土中散發出的臭味混合在一起,難聞至極。土著人倒是習以為常,可俘虜們卻被熏得難以忍受。
小船在這白色的蒸汽雲霧中穿行著。這濃濃迷霧重重疊疊,在江麵上形成一個大穹隆。沸泉有成百上千,有的冒著團團蒸汽,有的則噴出一根根水柱,高高低低,錯落有致,仿佛人工布置的噴泉裝置。陽光射來,江麵上出現一條條彩虹,五彩繽紛,分外妖嬈。
由於地熱散發,不僅這兒成片地出現熱泉,而且附近的托魯阿湖的東邊還出現一些流淌著沸水的瀑布,令一些膽大的探險家歎為觀止。新西蘭現存兩座活火山:
冬加裏羅火山和瓦卡利火山,地下蘊藏著巨大的熱量,因而便從地裏往上躥出,形成無數的熱泉眼。
土著人的小船輕快地穿行於這長達兩英裏的熱霧騰升的江麵之中。不一會兒,硫磺臭氣漸漸散去,清風送爽,清新的空氣滋潤著眾人的心肺,呼吸暢快,神清氣爽,熱泉總算是被扔在了後麵。
小船又劃過了兩道湍急的峽穀:希巴巴土阿峽和塔瑪特阿峽。傍晚時分,“啃骨魔”命令在隈卡陀江離交彙處一百英裏處宿營。江水到了這兒,向東轉去,然後再轉向南,流入道波湖。
第二天早晨,巴加內爾查看了地圖,又看了看右岸的高山,知道那是托巴拉山,海拔三千英尺。
中午時分,小船進入了道波湖。湖邊有一座茅屋,屋頂上飄揚著一塊布。毛利人全都畢恭畢敬地向著那塊布致敬:那是他們的國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