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這人既聰明又堅毅,可惜走到邪路上去了。”爵士應答道。

“不知格蘭特船長究竟如何了?”少校又感歎道。

“恐怕是凶多吉少。可憐了這兩個孩子,一心想找到父親,可現在上哪兒去找呀?”爵士也在感歎。

“我知道上哪兒去找了!”巴加內爾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

這個巴加內爾,盤問艾爾通時,他一直沉默不語,幾乎不提任何問題,可現在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讓人好生奇怪。

“您知道上哪兒去找?”格裏那凡爵士不禁驚呼道。

“是呀,同大家一樣地知道。”巴加內爾不急不忙地回答道。

“您怎麼知道的?”

“還是從那幾封信呀!”

“嗨,開什麼玩笑!”少校鄙夷不屑地頂撞他道。

“您別不信,叫我說嘛,麥克那布斯。我就是怕您不信,所以一直沒敢吭聲。今天,經艾爾通這麼一說,我的看法得到了證實。”

“是新西蘭?”爵士急切地問。

“您先別忙著問,先聽我說,”巴加內爾認真地回答道,“我寫錯了一個字,碰巧卻救了大家,但我寫的那個字並不是沒有理由就寫錯了的。我當時在聽爵士口述,我記錄時,正好那份《澳大利亞暨新西蘭報》掉在地上,那張報紙是折起來的,報紙的名字的後一半露出了點出來,我便看到了,Australia and New Zealand Gazette上的那個‘aland’半個詞。我當時便眼睛突然一亮,心想這不正是信件上的那個‘aland’嗎?怎麼把它認作為‘登陸’,而不把它視作‘西蘭’(Zealand)這個詞的後一半?”

“嗯。”格裏那凡爵士點著頭應了一聲。

“這麼重要的一點,我先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巴加內爾信心十足地說,“那是因為我一門心思全都用在了那封法文信上了,因為它相對來說比較完整些,可法文信上卻偏偏沒有這個詞。”

“哼,巴加內爾,您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少校忍不住挖苦他道,“您這麼快就把您以前的兩種解釋給忘掉了?”

“我沒忘,我可以解釋。”

“那您就解釋一下austral這個詞吧。”

“這個詞,當然仍舊應解釋為南半球。”

“那麼,indi呢?您先解釋為‘印第安人’(indians),後又說是‘土著人’(indigènes),到底是哪一個呀?”

“我覺得是,而且肯定應該是我這次的第三個解釋:‘走投無路的人’。”

“還有contin呢?應該還是‘大陸’(Continent)吧?”

“新西蘭是個島,那就不該是‘大陸’。”

“那又是什麼呢?”爵士急切地問道。

“我親愛的爵士,您先別著急,等我把信件再從頭至尾連起來給您解讀一下,您再判斷是對還是不對。但是,在我解讀之前,我請你們注意兩點:首先,把腦子裏原先的解釋全都驅除掉,隻注意研究這新的解讀;再有一點,有些地方可能有點牽強,但那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地方,比如‘gonie’,我先前的解釋總覺得有點欠妥,但卻苦於找不出其他的解釋來,而且,我根據的主要是那封法文信,可寫信的人卻是英國人,法文估計不很精通。先說明了這些之後,我現在來給你們解讀一下那些信吧。”

於是,巴加內爾便不緊不慢地解讀那些求救信來:

一八六二年六月二十七日,三桅船不列顛尼亞號不幸遇難,沉沒於風浪險惡的南半球海上,靠近新西蘭(也就是英文信上的“登陸”)。船上的三名幸存者(格蘭特船長和他的兩名水手)即上了北島。不幸成為這個蠻荒島嶼上的走投無路的人。今特將此信拋入海中求救。地點是南緯三十七度十一分。見信請速來營救。

巴加內爾解讀完了。這個解讀不無道理,可是頭兩次聽起來也言之有理,最後不還是證明理解有誤嗎?這次會不會又理解錯了呢?爵士和少校因此也不想再爭論了。既然三十七度線上的巴塔戈尼亞海岸和澳大利亞海岸都沒能找到格蘭特船長,那麼,很可能在新西蘭會找到他的吧?二人對巴加內爾的這次解讀表示了讚同。

“巴加內爾,您既然有此想法,為何兩個月來,竟然一點都不說呀?”格裏那凡爵士對此頗為不解地問道。

“因為我總在擔心,生怕又讓大家空喜歡一場。當時,我心裏一直想著奧克蘭,那兒正是信上所指的三十七度線上的那個點。”

“可後來我們被迫離開了去奧克蘭的路線,您怎麼還不說呢?”

“那是因為,即使說出來,解讀得再清楚,也成了馬後炮了,無法去搭救格蘭特船長了!”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想說,即使不列顛尼亞號真的是在新西蘭出的事,都已經兩年過去了,船上的人不是淹死就是被毛利人殺害了。”

“這話先別傳出去,朋友們,”格裏那凡爵士不無擔憂地說,“等我遇到適當的時機再把這一不幸消息透露給格蘭特船長的兩個可憐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