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文三相對照,作者也刻畫了另外兩種傾向的青年:本田升是官場豢養出來的市儈人物,當僚友一個個被革職之時,正是他被上司看重加官晉級之日。他卑躬屈節、溜須拍馬贏得上司的青睞;他甚至乘人之危,挑撥文三與情人阿勢的關係,勾引阿勢以滿足自己的色欲。他行為卑劣、靈魂肮髒,卻是明治社會的得意者。他的得意反襯了文三的失意和落魄,進一步暴露了官僚機構的黑暗。文三的堂妹阿勢處處以“新女性”自居,她驕縱輕佻,追逐時尚,虛榮浮華,見異思遷,對文三的愛情缺乏真摯深沉的感情,隨著文三的落魄而轉向他人。她的“時髦”不過是日本近代開化的膚淺性的表現,究其底她不過是一個勢利的小市民。對阿勢的描寫表達了作家對明治社會歐化傾向的否定。嬸母阿政是舊式的小市民,嫌貧愛富,當文三在職時,視文三為“珍寶”,“愛不釋手”;文三被解雇之後,又視為路人,惡語相譏,“豎目橫眉”。阿政與阿勢盡管麵貌不同,卻是一對氣味一致的世俗小人。
《浮雲》以社會中平凡的事件和人物,反映了明治時代的社會麵貌,尤其深刻地揭露了日本天皇政府官僚機構的庸俗、腐敗。它不愧為日本近代批判現實主義文學的奠基之作。
小說對人物描寫個性突出,具有典型特征,富有時代色彩。作家在談到人物創造時說過:“當然並非偶然發現一個模特兒,就覺得它很有趣;而是首先在自己的腦海裏,對當時日本青年男女傾向產生某種模糊的、抽象的觀念,然後考慮為了使它具體化,究竟描繪什麼樣的形象好呢?在這種醞釀過程中,我就會在某處見過的人,或者自己過去認識的人中,發現多少與自己的抽象觀念血脈相通的人。於是便以這人為基礎創造典型。”
《我的前半生懺悔》依據現實主義典型化的原則,突出小說中各色人物的性格,並且加以互相對照,加強人物關係的描寫,深化作品的主題。作家在塑造人物上擅長人物內心的描寫,把人物複雜,矛盾的心理狀態予以細膩、真實的描繪,突出了人物性格。例如對文三一步三思的內心活動的寫照,充分展示了他那種優柔寡斷、好思少行的性格特征。《浮雲》在日本近代文學史上還是第一部采用白話文語體的文學作品,是運用生動、鮮明、活潑、形象的口語進行創作的。它為日本近代文學的語言指引了新的方向。
《浮雲》是日本近代文學的奠基之作,但在當時,它不為文壇所接受,得不到應有的社會反響。這大大刺痛了二葉亭的內心,他感到自己的文學才華不為人們所重視。他在《浮雲》三編發表之後,憤然棄筆。這成為日本近代文學的憾事。《浮雲》按照作家原意,是以阿勢的墮落、文三的發狂告終。可以看出作品悲劇性的結局將能更有力的控訴明治社會的黑暗與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