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蛾望著牆上艾妻的遺照,低頭默哀了一回,又突然下跪:“嫂子你原諒我吧,你要是在那邊同意,我會在這邊照顧好你丈夫的。”
是的,人們說艾椿的妻子是被氣死的,或者說是迫害死的。艾椿同紫蛾通奸沒有,已經不那麼重要了。無論怎麼,艾椿是有愧於妻子的。書法家啟功的妻子死後,下決心不再續弦,李大釗的糟糠妻,是農村的文盲,她比丈夫大八歲,李大釗對她恩愛有加。這些是名人的操守。當代湖南有個農民,為有腎病的妻子獻出一個腎,這些大小人物都是國人類楷模。艾椿自責,在妻子死前鬧出桃色新聞,妻死不久,又不甘寂寞,艾椿同楷模人物相比差之千裏兮。
輿論都幾乎是一邊倒的譴責艾椿,不容他辯白,世上許多事是無法辯白的。隻有他的一個好友,已經從校黨委副書記位置上退下來的南書記安慰說,就是你同保姆有些感情,也在情理中,不值得大驚小怪。
“我不逼著你要我,你考慮好,我下次再來給你收拾這亂糟糟的家。”紫蛾臨出門時,丟下這麼一句。
艾椿沒有說行還是不行。
紫蛾再次上門時,正值暑期,紫蛾穿的是一條短裙,紫蛾進門後,給艾椿老伴的遺像三鞠躬。
她鞠躬的時候裙後擺被電扇風卷起,臀部半邊露出雪白的一片。沒有那麼白的褲衩吧?艾椿一生還沒有見過這樣的悄悄的嫩白。艾椿把眼球收回,轉過身給紫蛾倒了一杯涼開水,紫蛾很感激的用雙手接了過來。艾額頭上滲出一片細小的汗珠,雪白的一片總在眼前驅之不去。
艾椿本來還想對紫蛾數落幾句,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添了一下有些幹澀的嘴唇,輕輕的的歎了一口氣。作為男人是不能責備一再主動認錯的人,作為男人更不能無端蔑視一個要獻身給你的女人,一個並不邪乎的底層女人。
“我不是來賣給你的,是我願意的,權當你一個女友吧,我也沒有要當教授夫人的非分之想。當你再有了妻子的時候,我也不會糾纏你。”
已經戒了煙的艾椿,把一根煙放在嘴唇上。這是前幾天女婿來看他時丟下的一包軟中華,他一直沒動它。這年頭律師、法官之類的精英消費的大多是精品。紫蛾不是社會精英,但她的質地非某些精英可比,然而艾教授不能也不敢消費她。
“我在家裏看紅樓夢,我就感到晴雯太虧,她跟寶玉一腿子都沒有,可大觀園裏都說她同寶玉不明白。我能理解晴雯這丫頭的虧,都是天下淪落人。可如今是啥時代?我不能當傻鱉。”
艾椿點燃了煙。
“還有,風傳你同保姆搞不清,是否有失你的身份?可難道保姆不是人?你不是說過,馬克思也愛他的保姆嘛,還懷了馬克思的孩子。馬克思值得尊敬,她不嫌棄保姆。”
“那是馬克思家的管家。”艾教授的書呆子脾氣來了,說話寫文章力求用語準確麼。
“保姆管家不都是普通人?馬克思對普通人能看得上,就很難得,那不能說他作風問題。”
艾椿沒有想到,這個女人不僅記憶力真出眾,而且感覺獨特,她要是能寫文藝評論,一定不像許多所謂的文藝評論家那樣平庸。她的立論有力,她用馬克思說事,多麼有力的論據!你艾教授有馬克思偉大?
“你要是不討厭我,你就忘了走了的那個人,老想著老懊悔是活不長的,該丟得要丟。”紫蛾幹脆地說,“請你相信,我會同你處得和諧。男人是山,女人是水,有水的山才會滋潤。”
艾椿被紫蛾的話鎮住了,這個女人有膽氣也有靈氣,她比賈寶玉說的好,男人應該是山不是土!艾椿似乎失去了話語權,不知怎麼說,說什麼好。紫蛾挨著坐他一側,能感受到她發射過來的一波一波的強烈電波。
此時,室外電閃雷鳴,落地雷一個連著一個,紫蛾挨的更緊了,顯得有些驚恐。艾椿也似乎覺得屋內氣氛有點異樣。一會大雨如注,暴雨把風趕走了,雷聲依舊。電燈突然熄滅。紫蛾的手機響了,正當要接時,艾教授奪過手機關上:“雷雨時不要通話!”
“嘭”的一聲,通往臥室的門突然象被人猛推的一樣關上了,屋外無風無浪。真是異靈啊!
紫蛾緊緊的抱住了艾椿,兩人都倒在沙發上,艾椿被壓在底下。一會兒紫蛾鬆開了手,坐了起來,理了理一頭秀發,走到艾妻的遺像下,低頭雙掌,身子微微顫動。艾椿也仿佛聞到了老伴在世時的氣息。
夜已很深,校園的大門已關死,他已不能讓紫蛾離開這屋子。艾椿神經緊張了半夜,也著實困很了,他要她去臥室睡,自己在沙發將就。她說不敢。他去書房搬來帆布躺椅,這躺椅還是妻子買的,她見丈夫時常看書備課累了在書桌趴一會,就給配備個躺椅,午睡和休息挺方便。如今物是人非,妻剛走時,每每睹物思人,如今已近麻木。一會艾教授已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艾椿發現紫蛾在一邊的沙發上睡得正酣,卷曲著彎曲的線條,臀部聳起,一片春天的土地。紫蛾臉上是孩子樣的滿足,看來一時半時醒不過來。艾椿定定的閱讀了一會紫蛾的蜿蜒的曲線,清香和濕潤撲鼻而來。艾椿輕輕的將她翻起的短裙重新覆蓋住那雪白的高原。
紫蛾醒來時已是中午,艾椿已把中飯準備好,買來了紫蛾愛吃的鹵鵝肉。吃飯時兩人沒有說一句話,臨別時,紫蛾歎息說:“一隻呆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