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錢豐家,王淑娟看著郭子儀和錢萬貫道:“你們誰先背會了《出師表》?”錢萬貫搶著道:“媽,我背會了。”郭子儀也道:“我也背會了,隻是偶爾卡殼。”錢萬貫自得地背道:“那我就先背。臣亮言: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衛之臣不懈於內,忠誌之士忘身於外者,蓋追先帝之殊遇,欲報之於陛下也。誠宜開張聖聽,以光先帝遺德,恢弘誌士之氣,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諫之路也……”
此時,毛重利帶著貨物與眾夥計剛出郊外,就聽後麵送行的女人們,高唱起了膾炙人口的《走西口》:
走路你走大路,
莫要走小路。
大路上人兒多,
拉話解憂愁。
住店你住大店,
不要住小店。
小店裏賊娃子多,
操心把你偷。
睡覺你睡中間,
不要睡兩邊。
操心那挖牆賊,
挖到你跟前。
喝水你喝長流水,
不要喝泉水。
泉水裏蛇擺尾,
操心喝壞你。
吃煙你自打火,
不要和人家對火。
梢林裏綠林響馬,
操心那蒙汗藥……
蘇萊曼與常順、月月、眾夥計來到了金城郡黃河渡口,祁波濤一見是老熟人,忙微笑著道:“喲,又見麵了,真幸運啊!”蘇萊曼感歎著道:“是啊!每次見麵,感受都會不一樣。”祁波濤看了看貨物的數量道:“看樣子,您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嘍。”當祁波濤開筏後,整個黃河上飄著一百多個羊皮筏子,很是壯觀,而所有的筏工卻唱起了西北最有特色的《羊皮筏子浪打的漿》……
二
在長安園亭,蘇頲看著送行的宋璟道:“多謝大人真情,回去吧。”宋璟道:“蘇大人,益州百姓告狀,多為貪官盛行,你到益州之後,一定要謹慎,稍一不慎,就可能翻車。”蘇頲一愣道:“莫非大人聽到了什麼?”宋璟搖著頭道:“這倒沒有。但我想,民以食為天,老百姓隻要吃飽肚子,官員能夠清廉,就不會有太多告狀的事。我猜想,那裏不是有貪官,就是有冤情。”
蘇頲覺得,宋璟一定有辦法,便道:“依您之見如何?”宋璟道:“隻要不被官員的表麵現象所蒙蔽,偷偷去查,沒有查不出問題的事。”蘇頲當下感動地道:“好,我一定謹記。不過,大人的詩不僅有意境,而且含義深刻,能求大人的一首詩嗎?”宋璟笑道:“好吧,送你一首《送蘇尚書赴益州》。”於是吟道:我望風煙接,君行霰雪飛。園亭若有送,楊柳最依依。
三
王維看著皇家的龍虎榜,居然沒有自己的名字,知道是名落孫山,心情便十分沮喪。考生鍾離玉看見他,忙靠近道:“哎,這不是王維兄嗎?平時你的文章錦繡,怎麼反倒榜上無名?”考生駱正海道:“是啊!看來,你是沒送禮啊!”王維吃驚地道:“送禮?難道科舉考試還要送禮?”考生夏吉利道:“嗨,這真是個不通世事的人,現在這世道不送禮,你還想中舉?”
王維鄙夷地道:“要是送禮,何必還要搞什麼考試?”夏吉利像是看穿了一切似的道:“那不過是形式。”鍾離玉道:“真可惜!關於兄台的事我最清楚。小時候,你與弟弟王縉均聰明過人。十五歲時你來長安應試,由於能寫一手好詩,工於書畫,而且還有音樂天賦。所以你一到京城,就成為京城王公貴族的寵兒。”駱正海驚訝地問:“真的嗎?”
鍾離玉道:“當然是真的,這位王維兄啊,是真有本事。有一次,有個人弄到一幅奏樂圖,但不知為何題名。他見到後,用肯定的口吻道:‘這是《霓裳羽衣曲》的第三疊第一拍。’後來請來了樂師演奏,果然分毫不差。”駱正海忙抱拳當胸道:“哎呀,要是這樣,幸會幸會。”王維淡淡地道:“幸會!”
四
在大明宮裏,李隆基一上金殿,顯得與往日不同,尤其是氣勢威嚴。他掃視了一眼下麵,卻不說話,使整個金殿寂靜得能聽到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過了一會,李隆基才平靜了心情道:“昨天,朕聽禦妹說,大詩人李白來京,原本是為了求取功名。可當著一路走來,聽到和目睹了不少黑事後,心灰意冷,已離開長安了。有誰說說,現在最可怕的黑事是什麼?”
眾官低頭,均不作聲。宋璟一看出班道:“眾臣不說,說明了什麼?說明黑事已在蔓延。其實,微臣這次在回京的路上,也聽到和看到了不少黑事,並且大有愈演愈烈的勢頭。依臣看,最可怕的就是吃喝風,如果不加以遏止,後果不堪設想。”李林甫觀察著李隆基,想發表看法,卻又不知怎樣才能讓陛下中意。最近,他很少能掌握到皇上的心態。
李隆基見眾臣還是沒人說話,便憤憤地一站而起道:“難道整個宮廷,就隻有一人敢說真話?你們怎麼了?怎麼全啞巴了?在平時你們一個個喋喋不休,好像誰都很有能耐,怎麼聽到這事就全閉口了?終南山是道家修道勝地,現在成了官員們大吃大喝的地方。”說至此,憤怒地拍著龍案道:“要是再這樣下去,朝廷就完了!”
宋璟道:“其實,最可怕的黑事固然是吃喝,但還有一項更加可惡,那就是公開的行賄索賄!不少人借大興土木發財,招數一個比一個高。有相當多的官員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閉著眼睛拿黑錢。還有的官員,三妻四妾還嫌少,竟在外麵嫖宿,更有一些官員在外麵包養女人。此風不遏止,我們就是犯罪!”李林甫感到樁樁件件都與自己有關,尤其是自己包養著十裏香和萬人迷,莫非他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