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汝箏微微躬身之時,十七皇子聽到了這句話,不覺微微一怔,看向了身邊的太子殿下,隻見後者一臉從容,沒有起上什麼變化,十七皇子心中稍稍驚了一驚。
“十七皇弟,我這太子府邸,印象中,似乎隻在本宮得父皇加冕,禦賜之時,你才來過一趟,今日,本宮倒是借了錦兒的一個麵子啊!”
旁邊,太子殿下含笑說道,目光依舊平靜。
聞言,十七皇子欠了欠身:“這是臣弟的錯,讓太子皇兄見笑了,隻是父皇派於的公事實在太多,臣弟有心也沒有時間,太子皇兄請放心,以後定當多多走動。”
“那就好,來,十七皇弟,請進!”
沈汝箏讓到一邊,瞧著不動聲色之間,就已過了一招的二人,雙雙背影,皆是如此的高大,碰撞時,雖無火星迸發,卻比燎原之火要來的更加凶猛。
饒是沈汝箏從小生活在勾心鬥角的寧家中,此時親眼所見,固然隻是冰山一角,但真真切切道出了大豪門之家的冷酷與無情。
這二人如今看似兄弟之情甚重,都可以想像到,有朝一日,一旦其中一人大事已成,那另外一人,勢必要從高高的雲端上跌落,縱使不死,也要落得個後半生的淒涼....
這便是現在的九州大地!
沉默片刻,沈汝箏隨二人走進的客廳。
今日前來,十七皇子似乎隻為見沈汝箏一麵,昨日月衝的落敗,以及被觸及到的麵子,仿佛全不在十七皇子心中,剛一坐下,真的好像一個多年來初次見外甥的舅舅似的,問及了沈汝箏這些的生活。
沈汝箏不是笨蛋,盡管不清楚十七皇子所問為何,回答之間,都在心中斟酌了一番,盡量揀一些平常之事來說,即使如此,依舊聽得十七皇子眉頭緊皺而起。
平心而論,便是沈汝箏心智聰慧,情知十七皇子的舉動,蘊涵著其他深意,卻不能否認,這一番不管是不是做作,都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隻不過太子殿下在旁,十七皇子的噓寒問暖,未免太多著相了一點,好像這裏不是太子府邸,而是他的十七皇子府邸。
由始至終,進的客廳後,太子殿下就像個陪客,沒有說一句話,一直是十七皇子問,沈汝箏在答,如果後者前來,是為了表達善意的,這善意已經足夠了。
如果是來以身份壓沈汝箏一下,或者要讓後者知道,戰勝月衝,並非是什麼得意之事,十七皇子他卻連月衝之事沒有提及隻字片語,好似沒有發生過一般,所問的,盡是長輩與晚輩之間的久後初相逢,這未免太過了,以十七皇子的智慧,不可能行這樣的舉動。
那麼,今天十七皇子來,到底隱藏著怎樣的深意,或者是……難道十七皇子此行,並非是他的本意?
沈汝箏目光微微一變,凝視前方,在半空中,與剛好投來的十七皇子目光對視,刹那間,後者似乎察覺到了沈汝箏心中所想,一直鎮定如常的他,目光搖曳了幾下,然後迅速收了回來。
以十七皇子在皇室中的身份,換到其他宗門中,同樣是高高在上的人物,然而,在任何一個大宗派,大家族中,講究的是個人超越的實力,這一點,是世俗之權與皇權的最大不同之處。
皇權當中,個人實力固然也是至上,同樣讓人敬畏,但是,皇權大如天,這是太子殿下,十七皇子,以及眾多皇室子弟生下來開始,就接受到的教育。
因此,在某些時候,個人的實力,就稍稍顯得不那麼明顯,除非你又皇帝陛下那樣擁有無視芸芸眾生的實力,即使這般,皇帝陛下心中仍舊有些顧慮。
所以,當瞧見沈汝箏目光之中的別樣意思後,十七皇子選擇了暫時的後退,而不是以自身實力的壓迫。
看到這裏,沈汝箏淡淡一笑,亦是明白了許多,心中隨即輕鬆了一點,因為他知道,雖然皇都城中對自己虎視眈眈的大有人在,可這些危險,在沈汝箏這裏,都會適可而止,唯一要警惕的是,這些人會出手破壞他此行的目的。
“錦兒,你初來皇都城,肯定與太子皇兄間有許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了。”一會後,十七皇子起身說了一句,便是向外走去,沒走幾步,又是回頭說道:“太子皇兄日理萬機,要忙於朝政,或許顧不上你,如果錦兒你願意的話,可以到十七皇舅府上小住,你我甥舅之間,應該也會聊得來。”
這便是拉攏了?
沈汝箏笑笑,抱拳道:“若是有空,定會麻煩十七皇子的。”
皇都城中所有知道沈汝箏的人,到了這個時候,以十七皇子為例,沈汝箏心中已然明白,他們都不知道自己來皇都城的真實意圖,這樣很好,至少為自己父母正名的事,不會鬧的人所周知,會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十七皇子同樣笑著點了點頭,正要與太子殿下說一聲時,一名下人急匆匆的從外麵跑了過來,不顧禮儀的在其身邊說了幾句,聽的太子殿下眉頭頓時輕皺了一下。
見此,十七皇子忙問:“太子皇兄,出了什麼事?”
太子殿下眉頭展開,笑道:“沒什麼事,府中又來了一位客人,與你一樣,是來看望錦兒的。”說完,揮揮手,道:“請十九皇子!”
“十九弟?”
十七皇子眉頭也皺了一下,平靜的臉色,倒與太子殿下一般,微微有些凝重起來。
對於皇室一眾子弟們,因為昨天事情的緣故,沈汝箏聽說過十七皇子,而且太子殿下也曾交代過,後者的不凡。
這二人,一個身為當今玄武皇朝的太子,如無意外,很可能他日就是玄武皇朝的皇帝。另外一人,是皇位的有力爭奪者,本身亦是出類拔萃。
這樣的兩個人,居然同時對另外一個皇子起了凝重之意,顯然這所謂的十九皇子,也是他們這個爭鬥集團中的一個不容忽視的競爭者。
但即便如此,太子殿下與十七皇子用的著顯露出同樣的神情嗎?
“哈哈,太子皇兄,臣弟不請自來,還望莫怪啊!哦,原來十七哥也在啊,臣弟有些唐突了。”
廳中三人各有想法時,大門外,一道壯實的身影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身為皇子,在皇宮中長大,耳濡目染下,應該也是威嚴並重的一個人,不過這十九皇子,從其表麵乃至說話的語氣上來看,倒像極了一個江湖中人,渾身上下充斥著的,不是皇室的貴氣,而是混混間的一些**氣息。
當然,表麵是看不出一個人的真性情。
這十九皇子**氣息也確實夠重,進的客廳,不對太子殿下施禮,十七皇子他就更不放在眼中了,徑直來到沈汝箏身前,瞧了他幾眼,便是怪笑聲說道:“敢情這位就是義遠侯沈汝箏了?”
“義遠侯?”
沈汝箏一怔,看向太子殿下與十七皇子,隻見後者臉色微微有些尷尬,沈汝箏頓時明白過後,所謂的義遠侯,應該是月衝之前的爵位,自己贏了過來,這爵位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這樣說,應該是沒錯,但是,這整個天下都屬於玄武皇朝,而皇朝的主人是皇帝陛下,固然皇帝陛下親自見證了這一場比試,沈汝箏獲勝,得到月衝的爵位與封號,可隻要皇帝陛下的旨意一天沒有傳達出來,沈汝箏始終名不正,言不順!
這一點,相信很多人心中都清楚。
與太子殿下再見麵,不管他心中有多高興,高興自己的外甥有如今的成就,卻隻字不提所謂的爵位與封號。
十七皇子心裏肯定百般不願,麵子上亦是維持著初次見麵的和善。不曾想到,這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十九皇子竟然張口就來,絲毫不顧忌十七皇子的顏麵。
份屬不同的勢力,爭的又是高高在上的皇位,打擊十七皇子,十九皇子做的倒是沒什麼錯,隻是,爵位封號,終歸是要皇帝陛下親自下旨之後才能生效,否則,便是要說,也隻能在背地裏說,而不是像十九皇子這樣,當著兩位政敵的麵,就說出這些話。
這樣的說話,失禮的是太子殿下,掛下的是十七皇子的顏麵,但得罪的,卻是皇帝陛下。能讓前者二人同時忌憚,十九皇子絕對不是一個逞一時意氣之人,但仍然說了這番話,要不是他不在乎太子殿下與十七皇子是否會將這話傳出去,那就是他深得皇帝陛下的喜愛,已經不怕皇帝陛下會怪罪他言語之中的失禮。
在沈汝箏想來,應該是後麵這個原因。不然,太子殿下在皇位的路途中,已經有許多的阻攔,多十九皇子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不會有如此的表情。
至少,在與十七皇子會麵的時候,沈汝箏沒有見到太子殿下臉龐上有什麼其他色彩出現,雖然沈汝箏見到的,是在二人會麵之後,但沈汝箏相信,對於十七皇子,太子殿下隻是將他當成一個政敵,僅此而已。
但是方才,沈汝箏卻看到,太子殿下與十七皇子臉龐上浮現出來的深沉,雖然是一閃而逝,卻掩飾不了他們內心的凝重之意。
這十九皇子,很不簡單呐!
“十九弟常年居住宮中,親得父皇教誨,甚少離宮外出,今天怎麼有空來本宮這裏了?”十九皇子話剛落下,太子殿下便是緊接著說道。
沈汝箏劍眉微挑,這十九皇子居然還居住在皇宮中,難怪會讓這二人心生忌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