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晉鴻,你似乎很難把他與“詩人”這種稱謂聯係在一起。
詩歌,曆來是文學皇冠上的明珠,而詩人,理當是時代和潮流最前衛、最有風頭的弄潮兒。你看屈原,峨冠博帶,腰佩長劍,朝遊湘水而暮宿九嶷,驅龍馭風翱翔於九天,是何等的孤傲;你看李白,“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而且敢於“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又是何等的狂放。詩人的名字上,似乎從來就貼著孤標傲世、特立獨行的標簽。
而眼前的晉鴻,卻是如此質樸、認真、誠實的一個後生,混雜在榆社這十三萬人口裏,就像一滴水珠融於大海那麼和諧,又像一撮泥土歸於大地那麼自然。2007年的晉中文學工作會上,有資深的作家朋友熱心地把晉鴻介紹給我,說是非常優秀的青年詩人。而晉鴻作為東道主,忙著盡地主之誼,安排食宿,組織采風,八方應酬,故,這僅有的一麵之緣,也隻是一握、一笑而已。
稍後,大眾文藝出版社發行了一套七冊的《榆社詩詞叢書》,其中有一本就是晉鴻的詩集《榆社之戀》。
榆社之戀,其魂在一個“戀”字。翻開這本170頁的詩集,三個版塊、90首詩的字裏行間,無不充盈著這個吞天吐地的“戀”,不禁浩歎:榆社,是片多麼神奇的土地,而晉鴻,是個多麼深情的戀人啊。
讀《厚重榆社》,仿佛看到詩人沿著縱橫的阡陌四處打聽。濁漳河邊掬一捧浪花,浪花會告訴他曾經的故事;石勒墓前叩問一個時辰,碑石會為他演繹霸王鞭的神話。他偶爾象赤子那樣行走,曆史就會多幾抹釋然的笑魘;更多的時候,他象哲人那樣沉重地行走,曆史遂現出瘦削有力的骨架。榆社的厚重,使詩人筆下流淌出一種帶著芬芳氣息的“苦”味。這種“苦”,指的是詩人嘔心瀝血的態度。“生了鏽的曆史城門”、“殘垣下埋著的輝煌曆史”、“挽留不住歲月”的文峰塔,崇聖寺外的鬆濤雲海,不蘸著心底的血去點化,是不能幻化為書頁間明明滅滅的詩行的。
《風韻榆社》版,詩人筆下流淌出的,則是對山川日月、民俗風情的由衷讚美。那“質樸得一塵不染、原始得優美高尚”的太行山,那“坐臥在濁漳河畔、依偎在太行懷抱”的箕城,那無聲傾訴的雨夜,那煙波深處獨語的禪雲……在濁漳河的豎琴聲中都成輕歌,在雲竹湖的鏡像中,皆成幻境。北寨的秋天,“每一條道路都鋪滿了/金燦燦的葉子和陽光”,而小杏山的菊花,“就像千百年來/山裏女子純潔的心扉”。真個詩情似水,使讀者不知不覺中為之陶醉。榆社,你真個有這般美嗎?還是你的戀人,有著天籟般的歌喉,會唱風情萬種的歌呢?
第三版《情係榆社》,作者的戀情穿過曆史隧道、涉過千山萬水,終於發酵成了濃冽的醇酒。詩人在這裏為我們展現了他健康、活潑、奮發向上的一麵。他把故鄉合著時代血脈的宏亮博動,采錄進了他的詩行,使厚重的沉思一變而為明快,風韻的輕靈轉而幻作博大,從而使這個版塊具有了一種振奮人心的節奏感、速度感和充實感,使讀者的神經和血液也為之興奮和沸騰。聽呀,榆社在前進!由於它是如此的古老,又是如此的年輕,所以在祖國、民族前進的隆隆足音中,總是能讓人聽到它特別的節奏、特別的聲音:“帶走了千年沉默”的《榆社之路》,“徹夜不眠”的《迎春街燈》,“明亮安詳”的《榆電漫步》,“發展才是硬道理”的《榆化印象》……榆社的發展,是大手筆,晉鴻的歌詠,也是大手筆!這曲戀歌,既沒有民歌的苦澀,也沒有通俗的輕巧,它是一首情酣意暢、穿雲裂石的高亢美聲,唱徹榆社沸騰的田野!
三個版塊看完,這曲蕩氣回腸的戀歌兀自在耳畔縈繞。艾青有詩雲:“為什麼我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晉鴻,就是濁漳河畔那個含淚的歌者吧!他的所有浪漫和激情,以及用浪漫和激情凝成的詩,都發自於對家鄉故土、對偉大現實的深深熱愛。《榆社之戀》,怎一個“戀”字了得!
從晉鴻的詩歌風格來說,也是多樣的。既不乏磅礴大氣,也有的是嫵媚輕靈,通篇都能感覺得到鼓蕩的詩意,語言亦十足精致,讀來似步步生蓮,隨處都有美感。如果說有什麼不足的話,也許是形而上的東西稍嫌少了,缺乏某種抽象和高度,缺乏某種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就我個人的喜好來說,我倒是最喜歡《榆社韻事散記》和《與酥梨握手》這樣的篇章。筆者不敢自稱懂詩,實有班門弄斧之嫌,姑妄言之吧。
輕輕合上書頁,心中充溢著閱讀帶來的振奮和感動。時值冬令,連日的雪,塗白了綿綿太行,使得善飛的鳥都收攏了翅膀。而在我的心中,一個年輕的詩人卻在飛。
佛說,每個人都隻能撥亮屬於他的那盞燈,照亮他腳下的那一片地方。那麼我想,晉鴻這盞生命的燈,就是被詩歌點亮的吧。不信你看,扉頁上晉鴻的照片,表情和目光是多麼的儒雅深沉。也許這一瞬的定格,才是晉鴻的真實麵目吧!晉鴻,是含淚的歌者,是深情的詩人,是被詩歌點亮的一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