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笑聲刹那間斷絕。場靜至落針可聞。
花派“妖花”歐陽赤虹名列兵器譜十大高手之一,陰陽雙匕,威懾天下,草狗竟敢直呼其名,口氣之大,令人咋舌。但一時之間,卻是無人開口,大多皆是在權衡著某許利弊,畢竟草狗一番話竟是將西涼王府這尊凶神給搬了出來,江湖草莽雖說天不怕地不怕,卻偏偏是懼了那人屠嶽三,更何況江湖中不少有頭有臉的大門派皆與西涼王府有接觸,或是利益結盟,或是被西涼王府抓住把柄。總之西涼王府覆滅冷月山莊之後,經過如此多年的經營,已然變相的融入江湖,西涼王府隱隱不再是廟堂軍馬利器,更像是一派另類的,實力無雙的江湖宗門。此刻草狗直言封家馬場與西涼王府合作十二年,就算這封家再如何默默無聞,但能為最是注重馬政的西涼王牧馬十二年,那也不是一般江湖門派惹得起的,一時之間,這封家小姐的不知天高地厚在很多人眼中竟是漸漸變得有些理所當然,原來如此起來。
然而,這世上總有出頭鳥,願意樂的把水攪渾,自作聰明的想要渾水摸魚,看熱鬧不嫌事大,莫過於此。內圍嘉賓桌其中一名花花公子模樣,手搖折扇的男子霍地立起,喝道:“誰敢對歐陽門主不敬!我李賀第一個不放過他。”這花花公子似乎是仗義出言,其實隻是想沾沾錦上添花的便宜,花派又怎會讓他代為出頭?
李恒像背後長了對眼睛,頭也不回道:“李公子好意心領,請坐下喝茶,這事李某自會處理。”
李恒眼中凶芒厲閃,向草狗沉聲道:“閣下何人!”
草狗哈哈一笑,踏前兩步,越過封家姊弟,淡淡道:“讓我領路!”
李恒殺心大起。
草狗向他走來。
李恒左手微動,一把暗藏袖內的匕首滑到手中,臉上卻換上一臉招牌笑容。
草狗提腳,似要往前踏步。
他和李恒間現隻有八、九尺的距離,以他的大步,再前一步,便會迫貼李恒。
李恒心中計算著他落步的位置,手中匕首蓄勢待發。
李恒前腳向下踏去。
李恒眼光凝注奢他的雙肩,因為一個人無論動作如何靈巧變化,雙肩總是簡單清楚地露出端倪。
草狗左肩微縮,略往右移。
李恒心中暗笑,暗忖你想由我右方穿過,豈能瞞我,立時相應地右移。豈知眼前一花,草狗迫至左邊五尺許處。
李恒暗吃一驚,往左側迎去,匕首準備刺出。
草狗忽地變成正麵往他移來,若不退開,李恒勢必要和草狗撞個正著,這步法精妙卻是叫人驚歎,不過草狗雖然內斂氣機,但在李恒眼中不過是一名龍虎境的高手,天資雖依然卓卓,但可惜,入世不深,染上恃才傲物的毛病,今日就要死了!
李恒大怒,匕首正要剌出。
站在一旁的負劍老仆身體微妙的朝他動了幾下,在外人看去,那是不可察覺的輕微動作,但在李恒眼中,隻感到對方每一下動作,都是針對著自己的弱點,像能預知將來般明白自己每一個心意和動向。而這些動作卻全與手腳無關,隻是肩身微妙移動,竟已能清楚無誤地發出訊號,確是教人難以置信。李恒那一刀不但發不出去,還不由自主地噗噗連退三步。
而草狗像和他排演了數百次一般,每當李恒移後一步,草狗便前進一步,卻又剛好比他快上一線,使李恒連思索的時間也沒有。
草狗氣勢沉凝,移動間手腳的配合隱含玄妙不可言的法度,無懈可擊。
“錚!”那一邊老仆氣勢懍然一凝,劍未出鞘,然而劍氣卻是破開空氣,發出一聲龍吟。李恒後背瞬間被冷汗打濕,跌退一旁。草狗越他而過。
李恒手剛動,草狗轉過身來,淡淡道:“多謝讓路,小姐少爺請!”
李恒的刀,終剌不出。
封雪一呆,想不到李恒竟肯讓路,以為憑的是自己的臉麵,儼然一挺,大步走去。
而李恒隻是死死看著背劍老仆,這位老先生領著酒壺的手微不可查的好一番上搖下擺,恰好封製著自己每一個可以出手的角度,仿若隻要那把被他抱在懷裏的寶劍出鞘,立馬就可以在自己身上刺出無數窟窿,李恒心中大駭,竟是笑意一凝,連門麵話也忘記說了。
周圍的人哪裏看出其中的微妙形勢,以為李恒忽地想起西涼確實是有這麼一個封家馬場,迫於西涼王的威勢,故臨時變卦,尤其他一直保持笑嘻嘻的樣子,確易使人誤會。
除非是修羅劍古柯,驕奴兒這類同等級數的高手,才能看出其中玄虛。
花派守在四方的門人,見有護法作主,自更不會輕舉妄動。
草狗待封雪大模大樣的坐上嘉賓桌,才淡淡一笑,從容坐上封家姊弟的一桌。
“叮當!”
銅鍾聲從巨舫處傳來。
好戲終於開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