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仇 第十六章 誰的劍(1 / 3)

蘇伊隻覺像夢一樣,她以前便就知道花孤城的身份很不尋常,他所在的家族也極不平凡,可叫她萬萬想不到的是,花孤城這個名字在這座城市究竟代表了怎樣的一份權勢。

上一次來到這個古樸的宅子裏,蘇伊見到了花孤城那個看上去又慈祥又開明甚至非常好說話的父親,可這一次,花孤城的父親似乎出了遠門,換來了無數自稱“屬下,小的”的人來伺候她的起居。而於此同時這個宅子上下都彌漫著一股極為肅穆的氣氛,給人以一種隨時都有大事發生的壓抑感。

蘇伊坐在廳堂之中,幾個穿著織錦短褂,低眉順眼的少女,低著頭,垂著手,肅立在蘇伊身旁,用眼角偷偷膘著她,目光中又是羨慕,又是妒忌。

蘇伊並不了解她們的心情,但隱隱中她隻覺的在忽然間,好些事都已經改變了,就好像簷下的燕雀已飛上雲端變成了鳳凰一般。

這變化簡直就好像在做夢一樣,她甚至還未清醒,就已變得高高在上了。周圍的人開始對自己恭敬,開始叫自己小姐,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喜歡她的那個男子叫做花孤城。

仿佛就為了證明這不是夢,蘇伊慢慢的伸出手,去端桌上的茶杯。

她手剛伸出,已有入替她將茶捧了上來。豈止是杯茶,她隱隱覺得自己無論要什麼,隻要開口,就立刻會有人送來,這不是夢,絕不是。

但也不知為了什麼,她卻寧願這是一場夢,寧願重回到夢還沒有開始的時候。隻要她與花孤城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在一起,把日子過成一段永恒,可現在,眼下的這一切都不是蘇伊所期盼的。花孤城回到X市之後就把她安頓在這裏,而他自己則沒日沒夜的在另一頭練著劍。花孤城為之沉浸忙碌的這項事業,蘇伊絲毫無法理解,就好像她到了這裏之後,時空也跟著換了一般。可這一切為什麼會讓蘇伊感覺這麼熟悉,花孤城練劍,這些侍奉的仆從,還有她的心情,一切都是這麼理所當然,蘇伊心想自己應該感覺錯愕,不理解,可她一點都沒有錯愕,也沒有一點不理解。就好像這些事情以前就在她的生命中發生過一樣。蘇伊從一名少女手中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氣味好極了的茶水,黛眉輕蹙,真的是夢嗎?

她放下茶杯,想要去看看那個正在埋頭練劍的人兒。

暮春三月,江南的春雨總是選人的,春雨是那麼輕柔,就像是煙霧一樣。綠油油的草地,在春雨中看來,柔軟得又像是情人的頭發。

蘇伊一隻手挽著滿頭長發,隻手提著鞋子‘赤著腳,在綠草上跑著。雨絲已打濕了她的頭發,春草刺得她腳底又疼又瘁,她都不在乎。

因為她就要去會見她的情人了,隻要能見到他,倒在他懷裏她什麼都不在乎。

那才是夢,比夢更美麗的夢。隻要想到那種甜蜜的溫馨,她的人就似已醉了。

花孤城手上提著一把極為好看的劍,劍身修長,自劍柄開始每一根線條都流暢極了,也舒展極了,更加沒有一絲刻意設計的痕跡,就好似宛若天成一般,花孤城腳踏著很詭異的步子,長劍被他舞成漫天的碎光,碎光又互相交織,化作一麵光牆,隨著時間的推移,光牆一麵麵的多了起來,團團將花孤城圍起來,密不透風。

旁人再也看不清花孤城手中的劍在哪裏,又要刺向哪裏,護衛在一旁的孤城派弟子幾乎就要驚詫的叫出聲來,他們從來沒有見識過如此精妙的劍法,也不記得孤城派中傳承有如此精妙的一套劍法,那花孤城是從哪裏學來的呢?如果要問花孤城,恐怕連他自己也回答不出來吧!因為他不能告訴別人,他生下來就會這麼一套精妙的劍法,這個說法實在是太荒唐了,可無可奈何的是,他就是一生下來就會這麼一套精妙的劍法。不止是這一套修羅劍法,他的腦子裏此刻還能想起四千多卷的武學典籍,一詞一句,絲毫不漏的刻在他的心裏。

灰布師叔祖在路口看到了往花孤城練劍的地方緩緩跑去的蘇伊,他麵無表情,眼神中卻是露出幾分柔和。倒不是因為灰布師叔祖內心慈祥,隻是在殺伐冷酷的孤城派,這樣的情意綿綿實在是太稀缺了,偶爾能見到,便足夠打動灰布師叔祖心上那塊最柔軟的地方。

灰布師叔祖輕輕跟上去,蘇伊遠遠的站在一邊,並沒有去打攪練劍中的花孤城。灰布師叔祖在蘇伊身邊站定。蘇伊抬起頭朝這個看上去年紀已然非常大的長輩微微一笑。

“老祖宗好。”這是第一次麵見灰布師叔祖時,花孤城教蘇伊如此稱呼灰布師叔祖的。灰布師叔祖聽了蘇伊輕輕柔柔的聲音,點點頭,極為難得的露出一點笑意。

“在這裏住的習慣嗎?”灰布師叔祖詢問道。

“很好的。”蘇伊住的其實並不習慣,她並不喜歡那種眾星拱月的生活方式,可她並不想拂了孤城派的一片好意。蘇伊眨了眨眼睛,遠遠望著一心一意浸淫於劍道中的花孤城,問道。“花花這是在做什麼?”

“他在練劍。”灰布師叔祖並不覺得蘇伊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畢竟這個年代的人已經很難理解武功與劍術存在的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