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非洲的心髒太陽號草船遠征記(3 / 3)

我們整整一天都乘船穿行在美麗的紙莎草島之間。其餘人跟在我們後麵,他們乘坐的是停泊在那幾隻獨木舟旁的一艘較大的“卡代”。但沒過一會兒,我們四艘紙莎草船就靠在一起了。我們撒下漁網,一種名叫“卡比泰納”的大魚在我們身旁跳躍。夜幕降臨。我們在紙莎草船上的第一天就這樣結束了。

我們三個歐洲人一起站在客房外,抬頭仰望,天幕上繁星點點。其他人都是距離此處較近的旅客,早已在地板上入睡了。我們在回來之前去了美國和平隊隊員比爾?哈裏塞居住的小屋子。他是個年輕的單身漢,他的屋子裏吊著一隻汽油筒,裝著一隻自製的噴頭。比爾讓我們用這個噴淋,好好地衝洗了一番。比爾這樣的人實在難得,他獨自駕車在沙漠中穿行,為宗教戰爭做出了顯著的貢獻。他在條件極其惡劣的地方打井引水,在那些井水汩汩流出的村落,再沒有一個穆斯林覺得有必要殺戮基督徒。如今他到處打井,無論是在黑人區還是阿拉伯人區。

經過一場“洗禮”,我們如獲新生一般。在鑽進悶熱的公共客房之前,我們在外麵站了一會,最後呼吸了幾口清新空氣。我們本來很想在外邊露宿,但由於沙漠在夜間經常有毒蛇出沒,我們隻好作罷。

這是一個炎熱的夜晚,沒有月亮,四周一片漆黑。閃爍的星星仿佛在講述一個個冒險和浪漫的故事。隻有蟬和無數的青蛙在紙莎草叢中鳴叫,時遠時近。沙漠死一般沉寂,村莊也悄然無聲,一切都被黑夜吞沒了。我們最後望了一眼星空,正準備彎腰進門,回客房睡覺,突然聽到了什麼聲音,於是我一把抓住另外兩人的胳膊。我們全都豎起了耳朵。隻聽從沙漠中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擊鼓聲和管樂器的演奏聲。整個東邊都是這種聲音,它就像是由沙礫本身奏出的,溫和的夜風就是樂手,把這音樂播撒到無邊的黑暗中。四周看不到一絲亮光。我再也睡不著了,必須去看看不可,在這神秘而飄渺的交響樂背後,該是怎樣神奇的畫麵啊!我想拉另外兩人和我一起去探個究竟。但他們卻毫無興趣,想去睡覺。於是,我拿上最小的手電筒,放進口袋裏。除了緊急情況外,最好別用這東西。如果要旁觀而不驚動任何人,就該用些不易察覺的工具。但在這裏的所見所聞讓我感到非常不安,如果遇到困難,這手電筒或許能派上用場。

四周一片漆黑。我看了看天上星星的方位,以便回來時能在這廣袤的沙漠地中找到回客房的路。我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剛走了幾步,客房就已經完全消失在黑暗中了。我小心翼翼地在沙地裏走著,把腳抬得高高的,以免被絆倒。我發現,走在細軟的沙地裏,我的腳步聲幾乎完全聽不出來。我就這麼走了好幾分鍾,那鼓樂聲卻依然很遙遠。這時,我碰巧走到一堵磚牆前麵,是走到村子裏來了。這是一棟阿拉伯人的房子。我摸著牆壁來到一個拐角處,然後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過彎去。一切都很順利,直到我那探路的手指碰到一道蘆葦籬笆。沒有一間屋子透出一絲燈光。在兩道蘆葦籬笆之間,一條寬闊的沙路筆直指向音樂傳來的方向,這時,聲音清楚多了。借著微弱的星光,我甚至能辨別出茅草屋圓錐形屋頂的輪廓。但再往下就什麼都看不見了。我正想加快步伐,卻被一個毛茸茸的大東西猛地絆了一下。這東西發出一聲慘烈的尖叫,害得我摔了個嘴啃地。隻見那東西越變越大,最後竟成了一個龐然大物,原來是頭正在睡覺的駱駝,被我驚醒了。它站了起來,四肢關節咯吱作響,然後就走開了,我一直沒能看清它的模樣。

我靜靜地站在那兒,一點亮光都沒有。那些屋子裏也沒有別的動靜,隻有遠處傳來的音樂聲,現在聽得很清楚了。鼓聲、木笛聲,可能還有喇叭聲。我繼續摸索著前進,一直穿過村子,音樂聲猶在耳邊。我看見一盞油燈發出的微弱燈光。當我走到這些屋子的另一頭時,看到一長串人影從燈光裏經過,川流不息,都朝著同一個方向。這裏有一塊露天空地,也許就是沙漠起始的地方。我摸索著繞過最後一道籬笆,正好可以靠在一堵土牆上,一聲不響地觀看。這時,我看到的人影越來越多,有的站著,有的坐著。我從幾個蹲在牆角的小孩身旁跨過,他們出神地看著亮處裏發生的一切,見到我從黑暗中走出來,竟沒有任何反應。這裏人來人往,我最好還是靜靜地站在牆邊,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到處都是裹著衣服的人,全都盯著那見不到頭的遊行隊伍。

但這不是遊行,而是一圈人在圍著燈光跳舞。人數很多,都是男的,他們曳足而舞,身體前後擺動,時而彎腰及地,時而仰麵朝天。他們圍成一個大圈,不停地轉啊轉。那急促的鼓點和木管樂器把富有東方色彩的誘人音符傳向夜空。我瞥了一眼站在圈子裏的樂手們。那裏似乎正發生著什麼怪事,但我看不真切。這時,閃現出兩個女人的身影,她們似乎坐在椅子上搖晃,又好像被什麼人拽著頭發。我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隻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竭盡全力想看得更清楚些。正在這時,又一個情況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位舞者離開了圓圈,邁著舞步徑直向我走來,手中拿著一把短劍,不時地朝跳舞的人群揮舞著。

這一定隻是個巧合,他不可能看見站在暗處的我;可他真朝我走過來,現在我可以肯定他看見我了。不一會兒,那閃閃發光的短劍就在我的鼻尖上揮動。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表示我很欣賞這樣的玩笑。但那人並未露出白白的牙齒,用同樣的笑容回報我。這位皮膚黝黑的阿拉伯人陰沉著臉,繼續跳著舞,跟著音樂節拍擺弄著他那挑釁而嘲弄的擊劍動作。我瞥了一眼圍著圈子跳舞的那些人,他們未受任何幹擾,仍在那裏跳舞。隻有這個該死的家夥與眾不同。我又努力朝他笑了笑,以表示和解,但我突然意識到其實根本沒什麼可笑的。這個人如此討厭無禮,那情形實在令我難堪。他的舉動越來越放肆,劍尖差點碰到我的鼻子。突然,那劍從我身邊呼嘯而過,插進牆壁,離我的腦袋隻有毫厘之差。

我拚命地思考著。如果我抓住劍刃,手指會被割斷。他站在短劍的後麵,我夠不著他。他跳著舞,雙腿有些不穩,似乎處於恍惚狀態。他喝醉了嗎?我沒聞到酒。難道是吸毒了嗎?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現在必須做點什麼,否則就有可能沒命。

於是,我開始憑直覺行事,連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失去理智了。我在想,如果我的家人看到我這副模樣,一定會認為我瘋了。我開始手舞足蹈起來,跟著那個持劍亂晃的家夥一道舞動著。剛開始,我隻是在原地踏步,以免鼻子碰到劍尖。那個阿拉伯人一定大吃了一驚,我發現他在瞬間錯了一個節拍,但馬上又調整了過來。我們倆對舞著,他向後退,我向前進,踩著同樣的節拍,一直舞到光亮處,舞進圓圈裏。他們自動給我們讓出路來,沒有人表露些許詫異,也沒有人亂了節拍。我茫然地跟著別人做同樣的動作,忘了留意那個引我舞蹈的劍客,也沒有注意舞圈裏的人影。當我的注意力完全恢複後,我隻看到四位樂手在油燈附近,跺著腳走來走去。我加入了跳舞的大圈子,其他人的膚色都黑得像炭,有阿拉伯人、布杜馬人,還有卡南布人。他們的舞蹈還算簡單,隻要找準節奏,先在地上拖一步,然後單腳跳一下,再彎一下腰,自然就會跟著舞動起來。

跳了好久,這時我才注意到跳舞的圓圈已經越來越小。很多人都悄然離去了,不一會兒就隻剩下十幾個人,緊緊圍著油燈和那幾個樂手,繼續轉著圈。喇叭手似乎從幼年起就開始吹奏,他的腮幫子鼓得像個胖娃娃。當他吹奏著木製的喇叭時,看上去就像個玩具娃娃,橡皮做的臉頰脹鼓鼓的,由黑色變成了褐色。這也許是燈光的作用,但我不會看錯的是,汗珠正順著他的額頭往下淌。當我再靠近看時,發現其他人也一樣滿臉是汗,特別是那些跳舞的人。這時,我注意到另外一點,有些舞者手中拿著一枚小硬幣,把它向上一舉,再向下一沉,滾到喇叭手那裏,然後便離開了。如果這意味著一個圓滿的結尾,那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表現得和其他人一樣大方慷慨。於是,我拿出一張乍得鈔票,夾在手指間。喇叭手立即搶在幾個鼓手前麵走了過來,熱情地把他那刺耳的樂器伸到我臉上。隨著節奏加快,圓圈也越來越小。

隻剩我們四個了,那幾個樂手顯然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個最有錢的人身上。其他幾個人全都汗流浹背,令我吃驚的是,他們似乎已精疲力竭,就像在進行一場耐力測試。其實,這種舞隻不過相當於我們國內那種時間拖得很長的“搖擺舞”或者其他的快步舞。也許這些沙漠騎士不像我們這些北方的滑雪家那樣習慣於健身和耐力運動。這不過是玩玩罷了。話說回來,其他人可能已經跳了好幾個鍾頭了,而我不過才剛剛加入而已。這種舞步可以永遠地跳下去,拖一步,再拖一步,單足跳一下,彎腰,然後再伸腰。但節奏卻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樂手們想要讓舞會結束了。又有一個人離開了,接著是另一個。這簡直成了一場競賽,舞步越來越快,我們邊跳邊喘著粗氣。隻剩下我和另外一人了,接著他也退出了,隻有我一人還在跳著。那個喇叭手一把摟住我的脖子,把鈔票拿走了。我停了下來。黑暗中,人們從四麵八方擁了過來。他們瞪大雙眼,臉上混雜著各種複雜的表情,每個人都想擠上前來看個仔細。

我大口呼吸著,感到一陣愉悅的疲憊,擺脫了拿劍的人,仿佛如釋重負一般。我再沒有見到那個人,眼前卻出現一個大個子,拖著兩個身形健碩的女人從黑暗中走出來。她們不算年輕,跟白天在岸邊見到的那些標誌勻稱的女子相比,她們也算不上特別漂亮。汗珠從她們的額頭上流下來,沾滿汗水的皮膚閃閃發光。也許她們就是之前在圈子裏的那兩個女人,當時的混亂狀況我沒有看清。她們像戰利品一樣被小心翼翼地放到我身邊。在昏黃的燈光中,幾百張阿拉伯人和黑人的臉向我們靠過來,現在該怎麼辦?我越來越被卷了進去,怎樣才能擺脫這夥人?怎樣才能回到那靜謐的夜晚中去呢?

正在這時,我感到一隻有力的手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是奧瑪,他的臉如同太陽般在燈光中閃耀著。

“先生,好樣的。”他咧開嘴大聲地讚許著。他會的法語就隻有這些了。奧瑪成了我的救星。我總算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這顯然是一次屬於平民的慶祝活動,因為蘇丹和行政長官都沒有出現。奧瑪是個受尊敬的人,旁觀的人見到我同這位蘇丹的親戚交情不錯,就都散開了。於是我們離開了人群,一起穿過空蕩蕩的村莊,走進蟬鳴聲聲的黑夜中。

第二天,我在博爾的地位提升了。有關我的傳聞到處流傳,繪聲繪色地形容我跳舞時如何英勇,還傳說我慷慨地給了樂手一大筆錢。另一方麵,行政長官接到了內地恐怖活動和阿拉伯人暴亂的最新報告,他堅持讓我們繼續呆在他這裏做客,直到我們有機會乘飛機安全地離開。通過無線電話同拉密堡聯係是不大可能了,但那位阿拉伯電報員可以給他們拍電報,說我們急需一架出租飛機。

我們現在在博爾已經有不少朋友了,乘著紙莎草船在湖上泛舟的日子實在令人愜意。一周過去了。一天,一陣引擎的聲音響徹浮島上空,一架小型飛機在紙莎草上方低空飛翔,掠過村莊的屋頂,降落在一片平整的沙地上。隨後,我們見到了那位法籍飛行員。他準備帶著我們三個即刻起飛,但飛機太小,除了必備的衣物外,既容不下我們那艘小紙莎草船,也裝不下那些沉重的攝影器材。於是,紙莎草船被抬到一輛吉普車的頂上,所有的攝影器材都裝在另一輛車裏,由巴巴駕駛。行政長官和蘇丹都認為,如果這兩個非洲人獨自駕車穿越沙漠,沒有人會攻擊他們,隻要車上沒有陌生的白種人。

我們最後告別的人是那兩個造船者,奧瑪和穆薩,以及我的翻譯阿布杜拉。當我詢問如果以後需要造紙莎草船的行家,能否讓這兩位布杜馬兄弟來埃及幫我時,行政長官和蘇丹都很愉快地答應了。阿布杜拉把我的問題從法語譯成阿拉伯語,再從阿拉伯語譯成布杜馬語,好讓奧瑪和穆薩都能聽懂。這兩兄弟高興地大笑,不停地點著頭,緊緊握著我的手,表示他們的熱情。

“他們答應了,”阿布杜拉鄭重地解釋道,“到時候還是我給你們當翻譯!”

我們登上了飛機,但飛機還沒做好起飛準備,我沒有留意當時的回答。但時間證明阿布杜拉確實留意了。我們用幾根鋼絲繩,一頭連在巴巴的吉普車上,一頭固定在飛機上,借著它們的作用,飛機向前滑動起來,升入空中,掠過布杜馬房子、“卡代”和長滿紙莎草的沼澤地。我們身後是一望無際的金黃色的沙漠,我們在到達博爾前曾在這沙漠裏一路顛簸。飛機下麵是乍得湖,那裏有世界上最奇特的島嶼群。從遠處看去它像是一副邊緣呈鋸齒形的綠色七巧板,放在藍色的桌麵上,不知被誰不小心弄亂了。那些浮島就是綠色的拚板,邊緣曲折,千姿百態,在雜亂的拚板之間,蜿蜒著無數的藍色縫隙。在一些綠色拚板上,矗立著又小又圓的草棚,還有四處放牧的、像玩具一樣的牛群。在藍色縫隙處經常會出現猶如黃色芥末籽的“卡代”。接著,我們便隻看見一片藍色,我們終於到了沙裏河的入口。

我們隻用了一個小時就飛過了乍得湖,來到拉密堡,在那裏等著我們的吉普車。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事情有些嚴重。連到博爾的電話一直是通的,那位友好的長官很確定地告訴我們,兩輛吉普車早就離開了。

在拉密堡車主的幫助下,我們又派出一輛吉普車,在去往博爾的路上行駛了一半,然後折了回來,結果除了我們去時在沙地上留下的車輪印以外,沒有發現任何情況。於是我們又派了架小飛機去探個究竟。它在沙漠上空盤旋了三個小時,並沒有發現任何吉普車陷在沙地裏。在湖上考察的法國科學家也派出一輛吉普,從博爾一直搜尋到拉密堡,然後再折返回去。這次,吉普車司機也沒有任何新的發現。

我們把有關情況通知了當局,他們也無能為力。警察局長解釋說,這不是一起搶劫案,隻能算作內戰。我們錯過了預定好的航班,它每周隻在拉密堡停留一次。兩位攝影師本來要去埃塞俄比亞執行另一項任務,但現在由於遺失了昂貴的攝影器材,他們無法成行。

於是我們想到了一個主意。以米歇爾為代表,我們去了趟法國軍隊總部。乍得成為獨立的共和國後,法國人謹慎地從各個政府部門中撤出,那裏再也看不到一張白人的麵孔。不過,在需要時要找到他們並不困難。對那位法國軍事長官來說,找到兩輛丟失的吉普車並不是什麼大的難題。由於北部和東部興起的阿拉伯人暴亂,在沙漠的各個軍事要點都駐紮著法國的軍事巡邏兵。各駐點還裝備著移動無線電接收站,一旦恐怖行為轉變成有組織的叛亂,他們隨時可以召集法國傘兵部隊。幾周以後,這種情形真的發生了。隻花了幾個小時,軍事長官就收到報告,在一座偏僻的沙漠村莊中找到了那兩輛吉普車,隱蔽地停在一棵大樹的樹陰下。我們的兩位司機已經帶著他們貴重的戰利品棄車而去,並試圖把贓物賣給阿拉伯人。我們視若珍寶的紙莎草船對他們來說不值一文,就這樣被丟棄在沙漠中。令他們失望的是,沒有人對攝像器材有興趣,所以他們能夠賣掉的隻有汽油。他們把每個油箱裏的汽油倒得一滴不剩。巡邏兵抓住了這兩個逃跑者,通過無線電廣播告訴我們,如果想要這兩輛吉普車回到拉密堡,我們就必須再派一輛裝滿汽油的吉普車過來。

不守信用的巴巴和他的同謀最後下場如何,我們無從知曉。一周後,當巨大的班機即將飛赴歐洲時,一輛吉普車駛近飛機的活動旋梯,卸下被偷竊的攝影器材。但他們倆並不在車上。我們忠實的翻譯阿布杜拉隨後卻被當局逮捕入獄,理由是懷疑他在博爾充當我的同夥,從事販賣黑人奴隸到埃及的勾當。但沒有人能夠證實他的罪名。

飛機起飛了,中非這個迷人卻還沒有成形的大熔爐漸漸消失在我們的視野中。一同遠去的還有它的叢林和沙漠、黑人和阿拉伯人。眩目的陽光將飛機巨大的影子投射在無邊無際的撒哈拉沙漠上,沙礫裏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這是屬於20世紀的投影。

別了,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