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剛健清新的豪俠之氣(2)(3 / 3)

楊炯則與之不同,詩風剛健,精警凝練。他的詩洋溢著慷慨多氣,他以高昂的激情,剛健的筆觸,抒發了讀書人建功立業的強烈願望,風骨突顯。大有氣衝霄漢之勢。有的表現了讀書人的愛國激情和獻身國家的高尚精神。像這種富有浩然之氣的詩作,在楊炯的存詩中很多,如“白璧酬知己,黃金謝主人。劍鋒生赤電,馬足起紅塵。”(《劉生》)“丈夫皆有誌,會見立功勳。”(《出塞》)“匈奴今未滅,畫地取封侯”(《紫騮馬》)“寸心明白日,千裏暗黃塵。”(《戰城南》)詩人激情昂奮,豪情壯誌弘闊,字裏行間充滿生逢盛世有所作為的時代精神。洋溢著慷慨激昂的氣質,寫法上往往直抒胸臆,雄放氣盛,已開盛唐雄渾詩風之先聲。“盈川近體……整肅雄渾。究其體裁,實為正始。”胡應麟:《詩藪》,第67頁,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正如古人所言,楊炯的詩有一種雄健魄大之氣,表現了一位知識分子的積極向上的一切向前看的心態。由此透露出了唐詩日趨剛健樸質的信息。

王楊詩歌風格的評判曆來就有爭議,孰優孰劣,孰先孰後,隻能讓人去評說。曆史上有楊炯對座次順序疑議的記載,即“吾愧在盧前,恥居王後。”張說雲:“楊盈川文思如懸河注水,酌之不竭,既優於盧,亦不減王。‘恥居王後’,信然;‘愧在盧前’,謙也。”《楊炯集盧照鄰集》,第189頁,中華書局,1980年。蕭滌非說:“史書上說‘議者謂然’,可見是得到當時公議的認可的。杜甫《戲為六絕句》有句詩‘王楊盧駱當時體’,最早的宋本就作‘楊王盧駱當時體’,便是一個很好的證明。”蕭滌非:《樂府詩詞論藪》,第132頁,齊魯書社,1985年。這些評說,大多是站在自己的審美立場上,從對王楊詩的欣賞角度,認識層次的不一,不能作為評判的標準,二人在五言詩上的進取及改革精神是共同的,風格的不同正表現出初唐詩壇詩風的多樣性、豐富多彩性,我認為,王楊也好,楊王也罷,二人的詩各有千秋,這與詩人的性格有關,但為初唐詩壇帶來了新氣象則是相同的,他們都為唐詩做出了貢獻,不應站在後人的立場上,彼此先後的論英雄,人為的為古人排坐論序,這都有失公允。

盧照鄰雖擅長七古,但五言詩也寫得清新藻飾,雄渾多變,其中《上之回》、《紫騮馬》、《戰城南》等詩用樂府舊題寫新事,翻新意,即為舊瓶裝新酒,頗有壯懷淳美特色。如《上之回》:

回中道路險,蕭關烽堠多。五營屯北地,萬乘出西河。

單於拜玉璽,天子按雕戈。振旅汾川曲,秋風橫大歌。

詩歌以高昂的格調抒寫了大唐國威,洋溢著無法抑製的自豪感,充盈著奔放跌宕之氣,極盡歌頌之能事。然而,他的詩在壯美的情調之下,掩抑著不盡的悲涼情緒。“報恩為豪俠,死難在橫行。……但令一顧重,不吝百身輕。”(《劉生》)“馬係千年樹,旌懸九月霜。從來共鳴咽,皆是為勤王。”頗有悲中顯壯的格調,《巫山高》、《昭君怨》又有悲涼淒苦的情味;“鵬飛俱望昔,蠖屈共悲今。”(《酬張少府東之》)“仆本多悲淚,沾裳不待猿。聞君絕弦曲,吞恨更無言。”(《同崔錄事哭鄭員外》)蘊含著對命運坎坷的悲歎和悲不自勝的內心苦楚。在他的絕命詞《釋疾文三歌》中又表明了愴聲頓首的絕望感慨。那麼,他為什麼會有如此悲情呢?一是與他的不幸遭遇相關,一生很不得誌,又身染風疾,病痛纏身,終因不堪其苦,自沉潁水而死。為此,其詩在坎壈遭遇和豪俠風概,回憶意氣風華和詩苑梗概的同時,亦穿插失路之歎和銜冤之恨的悲憫情懷。二是詩人長期遭壓抑的情感釋放,由此形成了作者悲壯的情懷是事出有因的,這就是詩人前後期詩歌不同風格的原因所在。